唐鸢今天去打飯的時候,房東阿婆給她打了兩人份的粥和小菜。她有些不好意思,本來隻交了她一個人的夥食費,現在許逍來了,多了一張嘴,島上買東西也不方便。
唐鸢将飯帶回去,許逍蹲在門邊修理一隻站不太穩的小木凳。見她回來,也隻是擡眼看了一下就收回目光,繼續忙着手上的活計。
“洗手吃飯吧。”
唐鸢說了一句,将飯盒放在桌子上,從櫃子裡拿了幾張鈔票下樓去找房東阿婆。
等她回來的時候,許逍已經洗好手在等她了,木桌對面的凳子也拉開放好了。唐鸢簡單收拾了下,坐在對面,海鮮粥已經被許逍分好了,她的那份裡面海蝦和幹貝多的快要溢出來,而許逍碗裡則比較清淡,粥的分量也比較少。
“你是老班長嗎?”唐鸢歎了口氣,沒有動筷。
“什麼?”許逍沒懂她的意思,有些蒙。
“又不是困難時期,還需要老班長背着人啃魚骨頭嗎?”
許逍就不說話了,悶頭夾盤子裡的腌菜。
看到他這副樣子,唐鸢想生氣也氣不起來:“碗放過來。”
許逍擡眼看她,抽了抽嘴角将自己那碗清湯寡水的粥推過去。唐鸢就拿着勺子往那隻碗裡添東西。
“你吃瑤柱嗎?”唐鸢盛着一勺瑤柱皺眉問他,許逍就知道這是她不愛吃的。
“吃。”
許逍答的老老實實,像個等着主人配餐的大型犬。唐鸢不愛吃什麼他就愛吃什麼,這樣間錯着來也不浪費。
唐鸢就毫不客氣地将自己碗裡的所有瑤柱都挑出來,又補了他兩隻蝦,看着兩份粥分量差不多時點點頭:
“可以了,吃吧。”
許逍就自覺将碗撈回去,低頭扒着碗開始旋風吸入。
對于許逍吃飯的速度唐鸢早就習慣了,已經可以做到熟視無睹。她一勺一勺吃的很斯文,偶爾還會将粥裡不愛吃的調料渣挑出來。
許逍偶爾間擡眼瞄到她的動作,嘴角就無可抑制的勾起來。
他很早以前就覺得唐鸢很像一隻貓,是那種被養的很好的賽級布偶貓,即便吃着最貴的糧也是這副漫不經心,愛搭不理的樣子。
一想到這些,許逍往嘴裡扒飯的動作就緩下來,有了對比,他就覺得自己糙得像個鞋梆子,完全配不上她。
“怎麼了?”唐鸢問了一句,覺得他吃到一半忽然啞火,實在有些不正常。
“沒什麼。”
許逍喉結上下一動,低頭三兩下就将碗裡的粥喝的幹幹淨淨。唐鸢瞄到他碗邊被咬碎的螃蟹殼,真是吃得利索。
她将粥全部喝完,碗裡還留了半隻蟹腿,雖說是蟹腿,但其實更像是半隻螃蟹,被刀從中間一切兩半,海島人家自己做飯都很舍得放料,何況這些海産在這裡也不算稀罕物。
唐鸢正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半隻螃蟹,總不能像許逍那樣用牙将殼崩開吧。正躊躇着,許逍直接伸手過來将她的整個碗都端了過去。
而後就垂着頭專注地拆蟹,這是項需要巧勁的活兒,許逍卻憑借蠻力直接将蟹殼掀開,用小鐵勺将殼裡的蟹膏和蟹肉全都掏出來。
“吃吧。”
許逍将盛有蟹肉的碗推回去,自己将桌面的垃圾三兩下收拾好,又去修理那隻前面沒修好的木頭凳子。
唐鸢隻覺得他手底下那陣敲敲打打的動作惹得她很是心煩,她不能這麼沒有原則,因為這一點小恩小惠就原諒他。可螃蟹剝都剝好了,誰會和自己過不去?
吃完,唐鸢去樓下還碗筷,看見房東婆婆正廢力地将一張巨大的防水布拖到院子裡。台風過境,小院有不少地方需要修補,隻不過阿婆這些年一直是一個人住,孩子孫子都在外地,也隻有過年過節才回家住兩天。
唐鸢上去幫忙,苫布由于在倉庫放了太久,折角的地方都被潮氣腐爛了,刺鼻的黴味讓唐鸢忍不住皺眉。饒是再不習慣,她還是憋着氣同阿婆合力将苫布緩緩打開。
“啊!”
唐鸢忽然尖叫一聲,跳着腳蹦到旁邊。
一隻黑乎乎的壁虎從苫布裡爬出來,經過唐鸢的腳在院子裡倉皇逃竄。大黃看見咬着去追,可惜那小家夥身法靈活,沒幾下就跑到青磚縫裡沒了蹤迹,氣得大黃一直守着磚縫狂叫。
“怎麼了!”許逍問的着急,唐鸢擡頭看到他的時候,他手裡還拿着那隻正在維修的小木凳。
“壁虎!”唐鸢憤憤告狀,還拿手比劃了一下大小:“居然有這麼大!”
許逍松了一口氣,才說:“等我來弄。”
他将小木凳放回去,三兩下跑下樓:“是修補屋頂漏水的地方吧?”
許逍沖婆婆擺擺手,讓她們兩個都退到一半,自己将衣袖随便卷一下就上手幹活了。他動作利落,很快将苫布打開,清理了黴污的地方,又從庫房搬出梯子,扛着苫布就爬上屋頂,在上頭敲打起來。
“小許這孩子挺好,幹活利索人又勤快。”房東婆婆眼睛都笑彎了。
唐鸢往上面看了一眼,有些擔心,雙手還緊緊扶着梯子,露出一個有些驕傲的笑容: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還會這些。”
“我看着不錯,你信婆婆的眼光。”婆婆的眼神在屋頂檐下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回來:“做什麼工作啊?”
“他是警察。”唐鸢斂目回答。
婆婆就有些了然的點點頭:
“之前你們鬧别扭呢吧。”
“沒有。”
唐鸢燦燦笑了一下,滿臉都是被說中心事的尴尬。
房東婆婆就輕輕拍了拍唐鸢的手,緩聲道:
“你們的心思和婆婆當年沒差多少,他是專門來找你的吧,大老遠坐那麼久的船,又冒着雨…”
唐鸢低頭沒說話,心裡發苦,她從來都知道許逍是一個很好的人,可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所以她沒辦法自私的要求他放棄一些東西,去過她渴望的那種踏實生活。
“婆婆也年輕過,也喜歡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