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工匠的逼問,我悄悄後撤了一下。
“她是我的同伴。”
我如實道:“不隻是他們,你們也一樣。”
“少來這套。”
應星危險的眯起雙眼:“我要聽的可不是這種場面話。”
“應星。”
持明龍尊似乎發現了什麼,拉住了工匠的手臂:“可以了。”
應星當然不想善罷甘休,他皺着眉轉頭看向丹楓,剛要開口,就捕捉到了這位持明龍尊臉上的嚴肅。
見對方看向自己,龍尊對應星搖了搖頭。
‘别再追究、不要再問。’
白發工匠心下一沉,面上卻不顯,他再次轉頭,看向坐在自己另一邊的‘朋友’。
不知為何,看着她那雙*一如既往*的眼眸,他的腦海中竟會出現‘非人之物’這種詞彙。
一如既往...一如既往——
有些事情不能堪破,一旦驚覺某一處出現了問題,回顧之前的種種,就會發現過往盡是破綻。
為什麼自己之前沒有發現呢?
應星心不在焉的喝茶。
是他太過專注于鍛造了嗎?
倘若他将心裡話對着身旁的丹楓講一講,丹楓就會告訴他,不是因為他的注意力大多用在了鍛造上,而是他們生活在仙舟,身旁都是些擁有着‘心’的人類,在這種情況下,周圍混進去了一兩個‘無心’的怪物,任誰都難以察覺。
是的,無心的怪物,這就是丹楓對敖霜的評價。
丹楓身為龍尊,見識過了各種各樣的人,但哪怕是對面陣營的造翼者、步離人這樣的豐饒孽物都有着屬于生物的一面。
可是敖霜......自他觀察到的、對方表現出來的種種,她無疑有着自己的情緒,有着自己的思想,然而她又與‘自己’有着一道難以察覺的罅隙。
就像是她一直在沿着某種框架行走,現在框架消失了,她也依舊在被那框架束縛着,透過那個框架在向外張望......也僅僅是張望罷了。
可是、可是——她又是自由的,無拘束的。
這種奇怪的割裂感讓丹楓無法界定,隻能盡力将自己放在她的身邊觀察。
‘遠塵在信中寫的不錯。’
丹楓想:‘還真是個麻煩的家夥。’
桌上就這樣安靜了下來,我自然看到了他們之間的互動,但我并不覺得哪裡不對。
應星認為‘朋友’是一個比‘同伴’還要親密的詞彙,所以他極力想要通過某些方式證明白珩是我的朋友,但與我同行更久的羅浮龍尊似乎更能知曉我的意思,所以,他阻攔了應星。
事情就是這樣簡單,又有哪裡不對呢。
在我看來,‘朋友’這樣的稱呼包含的意義太過寬廣。
“嘿!我的朋友,想要了解一下XXXX嗎?”與“因為你是我的朋友。”這兩句話的重量是不一樣的。
前者就像那些奇幻的星雲,而後者,就是那其中的一顆顆恒星,當然,我隻是用它們的範圍來做一個不太準确的比喻,意思轉達到位就可以了。
再加上......
‘朋友’、朋友...朋友——
我有些迷茫的望向窗外。
洞天内的上空漸漸籠罩了一層薄薄的烏雲,細密的小雨接連不斷的落下,頃刻間便讓洞天内雲霧缭繞。
“下雨了。”
我呢喃道:“真巧。”
又來了。
丹楓微微蹙眉。
這種在‘框架内’的感覺。
她應該是出來的。
丹楓想。
她理應是自由的。
于是他開口道:“一場雨而已,你每個月都能見到,如果在仙舟上停留的久了,就會對此習以為常了。”
我看向丹楓,他也看向我,這一刻,我們彼此都帶着點心照不宣。
他知道我不隻在感慨這場雨,我也知道他不是在回應這場雨。
“你說得對。”
我笑了笑:“不隻是仙舟,其他星球上也有着它們的雨。”
“是啊。”
“湯海的雨,故鄉的雨,過去的雨,在今日巧合的彙聚在一起。”
“雨會彙聚成溪流,溪流又會彙聚入江海。”
“然後呢?”
“然後...就會進入了寰宇了吧。”
應星道:“錯了,怎麼會進入寰宇呢。”
他左右掃視我們:“應該是進入我的鍛造爐當冷卻水才對。”
白發青年沉聲詢問:“所以,到底是誰關的我爐子?”
“他!”“她。”
是誰舉報的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匠師隻想回去開工掄錘,狠狠發洩心中的不滿,但在座的其餘兩位對此表示無能為力。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