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瑣事如同快進的電影般加速駛入了記憶中。
羅浮是一座格外繁榮的仙舟。來往的貨運星槎像是繁星般點綴着牠,數不清的貨物從這裡駛入駛出,仙舟中的人們歌舞升平,安居樂業......
這樣的印象在我深入了解牠後被碎了個大半。
就如我先前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那樣,衆生有歡笑,亦存有悲苦。
因為愛與不愛而堕入魔陰身的仙舟人,因為誘拐狐女不成憤而将其謀殺的商人,因為忘卻前塵而感到痛苦的持明......
還有,那些如有實質,也……無所不在的‘歧視’。
這樣說或許有失偏頗,畢竟這些仙舟人也隻是有些…過于自傲罷了。
他們自傲于仙舟人的身份,自傲于超越短生種的時間,自傲于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可自傲帶給他們的遠不止于此。
它會衍生出不甘,不甘濃縮為嫉妒,嫉妒惡化成怨恨,于是最後呈現出來的,便是那些無處不在的‘歧視’了。
身在曜青時,我鮮少出門,作為那場戲碼的主人公,倘若我大搖大擺的走出門,說不定會被各種各樣的麻煩事纏身。
于是在我踏上了羅浮後,我才知曉原來不隻是那些龍師,普通仙舟人也會那般——
傲慢。
我望着人來人往的羅浮洞天心下微歎,原本拿在手上把玩的茶盞也放了回去。
“怎麼,這茶不好喝嗎?”
身旁的龍尊向我投來慵懶的目光。
“這茶的味道不錯。”
我搖了搖頭:“隻是不合我的口味。”
“你口中的不錯,可是千金難求。”
這樣說着,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杯造型奇特的飲品:“喝不慣那個就喝這個吧。”
準備的還真是齊全。
龍尊将飲品放到了我的面前,又将兩人的茶盞放回托盤,接着大手一揮,他的面前也出現了一杯。
“仙人快樂茶。”
他向我舉杯示意:“喝吧,這個比那個好喝。”
我莞爾一笑:“勞煩龍尊陪我一場了。”
黑發持明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用他那帶着赤紅的眼尾掃了我一眼:“不算陪你。”
就是自己也想喝的意思了。
我心下失笑。
“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回哪裡?”
“......”
見他不說話,我也不打算繼續逗他:“本來是要回去的。”
他神色一動:“出了什麼事?”
“小事。”
我道:“白珩的意思是,既然我在羅浮,就準備跟那位羅浮劍首一起回羅浮,順便介紹我給她的朋友們認識。”
正說着,包廂的門打開,一個白發的年輕小哥自顧自的走了進來。
“你們倒是來的快。”
“不過是剛喝下一盞茶的功夫而已。”
我自然的與他打招呼:“倒是你,沒想到你會約我們出來。”
“你說有事要找我們。”羅浮龍尊言簡意赅:“怎麼了?”
“...你們當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白發小哥落座後仔細觀察一番了二人的神情。
我與龍尊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看向白發小哥:“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了?”
“有人匿名舉報工造司歧視同僚,散播風言風語,給同僚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也不知道這位匿名之人的背後究竟有多麼大的力量,竟能讓工造司被迫進行了停業整改,每一位工匠都要去進行單獨談話,聽說還要進行關于技術方面的考察,如果過往的作品與人品不達标,還會進行勸退。”
“他們說這個叫...回歸單純安靜的作業環境。”
白發小哥擡手揉了揉眉心:“我的爐子被停了,所以我才來問問是不是你們搞的,如果是的話,讓他們把我的爐子打開。”
“你也應該歇歇了,應星。”
羅浮龍尊蹙眉,擡手在白發青年面前的桌子上點了兩下:“持明術法可以治療傷勢卻無法緩解疲憊,倘若你因為過勞而猝死,我就隻能給你訂一口上好的棺材了。”
應星看了龍尊一會,把頭轉向我這邊:“敖霜,是你做的吧。”
“應星,你是知道我的。”
迎着對方逼視的目光,我誠懇的進行了辯解:“總之,我沒有做。”
他盯着我看了一會,忽地歎了口氣。
“算了,趁着有幾天空閑的時間,正好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羅浮龍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應星:“白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