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祁良玉想起來一事。
“阿姐,你讓人選個日子出來,我娶無厭過府。”
祁良辰看她,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這是迫不及待就想将人娶進府了?”
祁良玉既不臉紅也不心跳,“是。”
她直言道,“如今林潇人也不知道藏哪兒去了,無厭在丞相府中處境堪憂,我雖在他身邊安排了人,但...”
她頓了頓,嘴角笑容勉強,“若是可以,我恨不得今天就将他接回府中。”
這一番話說完,祁良辰臉色卻有些微變。
“你,當真如此在乎他。”
祁良玉對上她的眼神,不閃不避,“是。”
“那從諾呢?”
那般好的男兒,為了她慷慨赴死,在她心裡難道就沒留一點他的位置?
她知道她不該問,這一直是她們姐妹倆心中的芥蒂,可是,她就是無法容忍,她要忘掉他。
她是希望她能幸福,可是,這種幸福不該建立在,忘記安從諾上。
祁良玉垂眼沉默。
良久,她開口道,“阿姐,我沒忘記他。”
“這麼多年在外,我時時刻刻都在懊悔,若是當初我不懷疑他,将計劃提早告知他,他會不會就不必因我而死。”
“可這愧疚不會轉換成愛,我和他之間,可以是摯友,也可以是兄妹,唯一不可能的就是愛人。”
她擡頭看祁良辰,“你該知道,他性情豁達,我與他之間,也從未有過真正的兒女私情。”
祁良辰直直看了她半天。
安從諾的好,她自然知道。
當年不過就是因為他心有所屬,她才忍痛割舍,唯一沒料到的是,祁良玉完全沒這副心思。
那她當年的那些掙紮到底又有何意義?
如果可以,她甯願時光倒流,丢了這南慶帝位,也要護他周全。
“那豐城那位呢,你娶他也是因為愛嗎?”祁良辰緊緊盯着她的眼睛。
祁良玉被她這話問住。
小姑母也問過類似的問題,她卻一直在逃避。
其實小姑母是懂她的。
康勤勤私院裡去救景淮時,她腦中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能讓他和從諾一樣,因為她的疏忽,而掉進無盡的深淵,
她一定會救他,然後好好的待他,用盡自己的餘生。
可惜,天不遂人願,依舊是一樣的結果,他依舊死在了自己的懷中。
她既痛恨上天的不公,也恨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所以祁良璟要死,許家要滅,康勤勤就算不自殺,照樣也活不了。
雖然說這話對姜無厭多少有些不公平,但景淮若活着,她的一生隻會有他一人。
就像她曾經給他的承諾那樣,兩個人去往北地,她不再過問朝堂之事,就簡簡單單的兩人,過最平淡的一生。
可惜,終是事與願違,她依舊沒能好好的護得住他。
姜無厭,他與别人都不一樣,她有将他氣死的能力,也有讓她心生歡喜的魔力,跟他在一起,他好像每時每刻都牽動着自己的情緒。
如果說,景淮就是一杯溫暖讓人舒服需要的開水,那麼,姜無厭就是讓人無法抗拒的瑰麗妖花,明知道危險,也止不住的要去一探究竟。
見她沉默如此長的時間,祁良辰已經心中有數。
有些事,已經不适合再告訴她了。
就當這是自己與從諾之間的秘密吧,她也想自私一些。
“行,我會讓欽天監選好日子,禮部即日起就開始準備。”
祁良玉笑笑,真心拜謝,“多謝阿姐。”
“你與我之間就不用說這些了。”祁良辰擺擺手,“行了,你跪安吧,我累了。”
祁良玉行禮,轉身欲走。
祁良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阿玉,你一定要幸福。”
祁良玉腳步微頓,也沒轉身,就應了一個字,“好。”
然後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大殿。
······
出了宮,祁良玉還想着是先回府還是去相府。
阿瑩和小米雖一明一暗的護着,但終究有些不放心。
原就猜到他回京後的日子不會好過,想着認識一場,能搭一把是一把,現在才發現,不知何時早就讓他住進了心中,以至于情感一旦釋放,相思就無可救藥起來。
“阿瑩。”說曹操,曹操到。
祁良玉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怎麼來了,是無厭出什麼事了?”
阿瑩焦急道,“韓小公子帶了一幫子人去了公子的院子。”
“那你不去幫忙,還過來幹嗎?”海二搶嘴道。
阿瑩看了她一眼,又面向祁良玉,“那裡頭有幾個林家的高手,看樣子是有備而來。”
“蘇管事讓我過來請王爺。”
祁良玉一躍上了馬,回頭看她,“還在等啥,快點。”
說完已是一馬當先,往相府去了。
海一、海二也不啰嗦,上馬快速的跟了去。
相府門房的見是她,還要耽誤時間,被海二一腳踢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