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讓陳大人再去找幾個會畫畫的官員,聽到顧牧青的話,容訴雲在心裡默了默。
好半會兒,才道:“那倒也不必……”
顧牧青不滿:“寶兒,你可不能打擊我的積極性,我絕對畫的不差的,雖然我畫古畫畫不過你們,但是我會用現代畫法啊!”
看他想畫,容訴雲就随他了。
很快,開荒的百姓就發現河畔邊支起了一張又一張的桌子,還有許多大人提着紙筆,不知在幹什麼。
“大人們這是在記錄我們開荒?”
“可是現在還不到晚間,不是彙總今日進度的時間啊……”
還是某個最靈活的黑皮少年得了消息,風風火火地趕回來道:“大夥看到為首那個白衣服的男子了嗎?!那就是我們的新任知州大人!”
“什麼?知州大人居然親自來了?!”
“大人竟如此年輕,看上去不過少年模樣!”
“知州大人今年才不過十七歲,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啊!這次知州何止親自來了,大人還說要将咱們開荒的場景記錄下來,諾,你們調到那頭的桌子沒?大人就将在那兒作畫,回去就張貼在府衙的宣傳榜上!!!”
一語落地,所有人都忍不住摳摳耳朵。
什麼!大人要畫他們!
還要張貼在宣傳欄上!
嚯,這可真是得臉的事兒了!
所有在場聽到小黑皮說話的百姓都不由挺直腰杆。
大人畫他們!
下一刻,大家都努力投身與開荒之中。
大人讓他們開荒,那他們就努力開荒,讓家裡的婆娘們瞧瞧他們在這裡是如何揮灑汗水,如何為他們未來的幸福生活拼搏的!
于此同時,遠處的雲娘突然腰背一僵。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有人在暗處偷偷打量她,應當不會吧……雲娘摸了摸自己幹燥起皮的臉頰。
随後嗤笑一聲。
她這副模樣,哪還有男子們願意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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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璀璨朝霞如同橙色的橘子皮,在天邊一片又一片的堆積着,将原本灰撲撲的街道都染上了幾分好看的顔色。
宣傳官一早接到了上峰的通知。
隻是這次不是宣傳種子和開荒,而是讓他對着新張貼的十幾幅畫,和留在城中的婦孺老弱講解郊外的開荒熱鬧場景。
沒過多久,家裡的小輩和老人趕不及的往這兒來。
宣傳官小陳正講的如火如荼,他這張嘴皮子當真厲害,哪怕他不曾去過開荒之地,光憑着頭上情形沿着描述的惟妙惟肖。
大家好奇的看着張貼的紙畫。
這次不是他們看不懂的文字,而是一幅幅田間勞作的圖,有小孩驚訝的擠到最前面,伸出他黑黢黢的手指着圖中一個不過一尺寬的男人:“阿爺!這是我阿爹!我阿爹後背上有個好大的疤!還是阿爺你打的哩!”
四周傳來一陣哄笑聲。
有這小孩的童稚言語,更多的孩童和老人家圍了上去。
五歲大的阿糯也湊了上去。
他人小,也幹瘦,下巴尖的仿佛能戳破喉嚨。就這樣,他憑借着自己的小身闆在人流中擠來擠去,一張圖一張圖的看,不知道看到多少男子揮動鐵器,趕牛的模樣。終于,他在一排畫的最後一個瞧見了一個名字——雲娘。
是阿姐的名字!
他認得阿姐的名字,阿姐曾教過他!
阿糯恨不得立刻蹦起來,他興奮地順着這個名字往上看去,滿心滿意着惟妙惟肖的阿姐圖畫,沒想到上面的圖形異樣的難以辨認。
可——這是他的阿姐嗎?
一個圈圈,一個長圈,四根長棍。
阿糯當即癟癟嘴,兩泡晶潤眼淚閃爍着,迅速聚在眼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