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訴雲很快無暇顧及“哄不哄”的事情,現在正是午後熱度剛剛過去的時候。
當時确定開開荒地點時,容訴雲就已經首先考慮到了溪流河水。
所以這些地區都靠近河流湖泊。
“寶兒地方選的好。”
顧牧青每次看,每次都覺得這地兒好。除去了荒草,露出了黝黑肥沃的土地,不管種地種菜,還是日後種别的,都很合适。
容訴雲眼神幹淨而純粹:“嗯?”
“有山有水,地勢開闊,這樣方便莊稼的灌溉。”
容訴雲恬淡寡欲:“的确。”
顧牧青還在繼續:“水車要是能弄出來就好了,這樣的話,這些稻田灌溉就更方便了。”
他做着規劃,容訴雲則一一記下。
王青城今天是跟着容訴雲一起來的。
他知道開荒很苦,也知道百姓生活艱難,不想在這麼熱烈的環境下,他們還能昂揚着繼續開荒。
他靜靜看着眼前的暑熱滾燙場景,這片荒蕪的土地已經有部分被翻好了,而大部分依然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荒草和灌木叢。老百姓需要先用刀具将這些雜草灌木砍掉,再刨掉底下的根,将土地翻松;這還是簡單的,有的土地布滿碎石,這些開荒路中的絆腳石能搬走就搬走,搬不動的就用錘鑿敲碎,再把這些敲碎了的碎片處理幹淨。
所以開荒的百姓并非隻負責各自面前那些地,而是統一做了規劃。
砍伐雜草灌叢,清理碎石,牛耕翻地。
每三日一輪,如此一來,所有的百姓都要經曆每一步步驟,每日還有足以選出來的小組長報告長官所有的百姓工作如何,開荒最認真,成果最出色的百姓就會提前擁有抽房子的權利。
開荒的男男女女熱的滿臉通紅,許多臉上都曬傷,即便這樣,他們也在牛兒的幫助下,一下又一下地犁地。
熱是熱,可這些百姓的心裡舒服啊!
這力氣活幹着雖然累,但他們有無窮的力量。
但他很驚訝地溪邊簡易帳篷下的牛群:“哪些人都已經去開荒,這牛居然還在歇息。”
“因為百姓們都愛護着這些牛,現在大夥兒都在處理碎石和清理枯枝,還不到牛兒耕地的時候。”一直負責這邊區域的官員恭恭敬敬的道,“人熱着不怕,他們可擔心這些牛兒頂着晌午的熱度,承受不住。”
王青城心裡酸了酸。
而容訴雲已經踱步到另外一個小隊,一個全是女子的隊伍。
這些姑娘家巾帼不讓須眉。
不管婚否,長長的頭發都已經被她們高高的豎了起來,再用布帶纏住發髻,遠遠看去,竟和男人無不同。
她們的開荒進度居然也不差。
當初分配區域時,負責分地的官員并未為難他們,甚至心軟了軟,給他們分了片靠近水源的土地;日後灌溉田地,都比别處方便。
女子開荒隊的隊長是一個年方十九歲的女郎,底下官員仔細介紹着,言語難掩敬佩之情:“不管雲娘分到了什麼任務,做的都是最好的那個,而且她每日天不亮就起來,天上挂着星星還在那翻土,即便是隔壁男子組的,也少有像她這般拼命的。”
“我記着這個雲娘!”
王青城看向遠處高瘦幹枯的背影,摸了摸胡子道:“當初大人說要組織百姓開荒,以後按家中成年人口分地,無論男女;她便是女子裡頭一個過來報名的;還怕大人不讓,連連七日在門口堵着。”
底下官員點頭應下:“也難怪她這般拼命,她是三年前流亡到涼川州的,當時郡縣的土地不夠分,況且她家隻有病弱老母,還有一不過五歲的弟弟,一點地都沒分到。”
顧牧青歎了口氣:“也是因為涼山州太窮了,窮到無論男女都要出來做事。”
容訴雲:“的确,此地不如南部和都城那般,男子養家,女子當嬌養。”
顧牧青感慨:“所以在涼川州,最能幹的女子才是最好嫁的。”
但他很快改口:“不,錯了,這樣的女子也不用嫁!”
容訴雲:“嗯?”
顧牧青很佩服的看着這些在烈日下勞作的女子:“如果寶兒這個知州大人給她們一個機會,她們完全可以靠自己,何必要嫁人。”
容訴雲知道他的意思。
容訴雲默默注視着遠方的那道身影,女子正在彎腰清理碎石,額頭上布滿了細膩的汗水,額發早就濕透,一縷縷地黏在耳側。
“錢大人,你可有紙筆?”容訴雲突然道。
錢大人一愣,不知知州大人要筆做甚,但他立刻回答:“禀知州大人,下官有,下官這就去取!”
容訴雲心裡的顧牧青已經知道他要幹什麼了,甚至他比這個錢大人更早就做好準備。
顧牧青攥着筆,碾平了紙張:“寶兒,我也幫你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