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封叙回到寝室時,習硯已經抱着貓上床睡覺了。
他把床簾拉得嚴嚴實實,杜絕一切被窺視的可能,然後哧溜一下躺進被窩裡。
在寒冷的天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幸福。
明天是周六,一整天都沒課——幸福plus。
小白白就睡在旁邊的吊床裡,是一伸手能碰到的距離——幸福ppppplus。
和渣攻們的battle消耗了不少腦細胞,習硯才躺下便困意上湧,迷迷糊糊打了個呵欠說:“小白白晚安。”
栾亦白安靜地蜷卧着,聞言耳朵動了動,也小聲回了一句:“晚安。”
得到回應的習硯又幸福了。
他睡眠質量向來很好,不認床,幾乎是一沾枕頭便沉入夢鄉。
被床簾圍起來的小小一方天地,倏然陷入靜谧。
耳邊的呼吸聲逐漸變得輕緩綿長,栾亦白原本在閉目假寐,等習硯終于沉沉睡去,他才偷偷摸摸站起身。
随後輕輕一躍,悄無聲息地落在被子上。
貓咪是優秀的夜行者,爪下的肉墊陷進軟乎乎的被裡,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栾亦白遲疑地踱步到枕頭邊,屏住呼吸等待半天,再三确定習硯沒有醒,才放下心來,慢慢趴在離習硯腦袋不遠的位置。
近在咫尺的體溫暖烘烘的讓人安心。
似乎覺得自己的小心思有些丢人,栾亦白害羞地把臉埋在爪爪間。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和别人互相道過晚安。
弟弟栾少傑隻比他小一歲,從小就精力旺盛異常磨人,幾乎占據了媽媽的全部心神。
媽媽每天都要變着花樣給他講故事唱搖籃曲,才能把鬧騰的他哄睡,之後還要拖着疲憊的身體整理家務。
栾亦白心疼媽媽,不需要人操心,每天時間一到便自己乖乖爬上床,聽着隔壁媽媽哄弟弟時溫柔如水的聲音,獨自入睡。
他也曾蒙着被子滿心期待過,媽媽哄完弟弟能過來看看自己。
哪怕什麼都不說,隻是幫自己掖掖被子,摸摸自己的臉也好。
可不知道是自己聽話到讓人完全放心,還是媽媽太忙了顧不上。
她一次都沒有來過。
習硯不知道夢到什麼,忽然咕哝一聲,窸窸窣窣翻了個身,弄出的動靜喚醒了回憶中的栾亦白。
不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栾亦白閉上眼睛,又悄悄往習硯身邊挪了挪。
沒關系,現在的他有習硯陪在身邊,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
“刺啦——砰!”
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響。
緊接着有人不小心踢到桌子,疼得輕嘶一聲,摔摔打打個不停。
習硯被巨響吓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夢到自己踩空了一般,大腦瞬間宕機,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捂着受到驚吓的小心髒,一動不敢動,氣若遊絲地說:“小白白,我還活着嗎?”
栾亦白早在習硯驚醒的前一秒,就憑借敏捷的身手跳回吊床,沒讓習硯發現自己暗戳戳靠近的小動作。
因為緊張,他的心髒還在咚咚直跳,聽到習硯叫他,這才裝作剛醒過來的樣子伸了個懶腰,又跳回枕邊。
然後有模有樣地伸出爪爪搭在習硯頸側,測了測他的脈搏,一本正經地說:“放心,還活着呢。”
習硯緩了半天,感覺魂兒落回了原處,忍不住罵道:“哪個煞筆半夜三更不睡覺,擾人清夢。”
他摸出手機,罵罵咧咧地看了眼時間。
02:49。
頓時更加火冒三丈。
習硯沒住過寝室,雖然小時候在孤兒院也曾有幾個人睡在一間屋子的經曆,但那時都是統一關燈,上床之後不許再吵鬧,自然也不影響睡覺。
後來被便宜老爸認回去,自己一個人住一整棟大别墅,想住哪屋住哪屋,更是沒人會打擾他。
但現在住在六人寝室裡,沒有強制關燈的規定,又正好趕上周五——不對,現在已經是周六淩晨了,很多人開始放縱狂歡,報複性熬夜。
被吵得睡不好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栾亦白對此有豐富的經驗,他從床邊挂籃裡扒拉出一副隔音耳塞,叼給習硯。
“喏,你帶上這個試試。”栾亦白有些抱歉地說,“他們平時就這樣,說也不聽,委屈你了。”
習硯摸索着打開小燈,拿起耳塞端詳了半晌,有些難以置信:“你平時就用這個?”
栾亦白點了點頭。
“說了讓他們不要吵也不管用?”習硯确認。
栾亦白像個小受氣包一樣,再次點了點頭。
草!真是欺負人!
習硯火氣騰的一下沖天而起。
他這個人最讨厭睡覺時被人打擾,尤其讨厭這種屢教不改的沒素質行為。
正巧這時趙宇亮扯着他那副難聽的公鴨嗓說了一句:“A,我今天剛買的鴨脖你吃不吃?”
“吃吃吃!吃個屁啊吃!”習硯一聲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