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閱川失笑，“你挺懂啊。”

嚴止行起身套秋褲，得意地顯擺：“小爺不到16就情窦初開，看你們倆那小心思跟看小屁孩似的！”

嚴止行出去遛彎後，李閱川眨眼的工夫都等不及就撥通了季青衍的視頻電話，他确實想聽聽季青衍的聲音，看看這人的臉。

視頻接通的瞬間，就像溺水掙紮的人渴望抓住氧氣瓶，猛吸兩口後濃郁的氧氣瞬間沖進已然幹癟的肺部，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季哥，睡了嗎？”

“沒呢，在畫畫”

“畫畫？”

“嗯嗯，畫着玩兒”

“畫什麼呢？”

“嘿嘿嘿，等見面給你看”

“好，今天吃了什麼？”

“芒果味的糊糊和椰子粥，都有點甜”

“換芒果味的營養粉了？”

“嗯嗯，今天第一次喝。”

“愛喝嗎？”

“還行，最愛喝你給我煮的西米露。”

“等回去給你煮”

“好啊，再拌個微麻微辣的檸檬雞，多加黃瓜絲，我白天還想來着，都流口水了！”

李閱川的笑意從眼角向下滑進心髒，再從胸膛鼓到喉間，“饞樣兒！”

被迫遛彎兒的人頂着呼嘯北風在牆根下掐表蹲了20分鐘，帶着一身寒意進屋時正撞上李閱川縮在被窩裡輕聲哄季青衍睡覺，于是轉頭又出去了......

從李閱川回家到現在實際上才剛滿一周，但對他和小霞來說好似已經過去一整年，仿佛電影中被拉長放慢的時間線，每一秒都存在足以改變人生的軌迹。

清晨六點剛過，李鐵峰來了，叫嚷着要見小霞他媽。

其實他昨天就想來的，但劉芬反鎖家門死活攔着。在蘭華清出現之前，兩口子還堅定認為這是李閱川和李閱霞瘋了，鬧出天打雷劈的癔症！

包括李閱敏和馮富都是這麼想的，甚至于李閱敏還在把責任往李閱霞身上推。

但問題出在“小霞他媽”真的來了，還是當着村裡人的面，當時少說有十五人看見。

難道二兒子說的話是真的？小霞他媽真來認孩子了？還.....還發達了？！老兩口先在家裡幹了一仗，然後分頭出去找今早見到“小霞親媽”的同村人。

老兩口研究大半宿也沒理出頭緒，李鐵峰一大早背着還沒睡醒的劉芬來到老孫家。

“咣！咣！咣！”

拐棍狠砸向鐵門，震得李閱川和嚴止行雙雙猛睜開眼。兩人同時爬到窗台屏氣細聽院外的謾罵，半分鐘後嚴止行打着哈欠下結論：“你爸來了。”

真是太丢人了，一想到蘭華清在隔壁屋，李閱川就氣惱得想罵人。

他風風火火沖到離院門還差兩步遠的位置，爽朗的東北話先一步來了：“小川，門外的傻逼是誰呀？”

李閱川心裡蜘蛛王八裂，低頭答：“我爸。”

蘭華清布滿起床氣的臉上又添了一層了然，她裹了件到腳踝的長大衣光腳趿拉棉拖鞋，手心朝下壓了壓，示意讓自己來處理。

她快走兩步，小聲問：“你爸叫啥？”

李閱川臉色臊得更紅，“李鐵峰。”

蘭華清随手從衣兜裡掏出煙和火，連抽兩根後精神抖擻走到門闆邊，隔着鐵門掐腰罵了十分鐘。

李閱川聽不太懂方言，隻覺語速奇快無比，像咒語似的。但從嚴止行龇牙咧嘴的表情上看，罵得解氣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