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李閱川怕他摔了,忙不疊用雙手攏住他的腰,“你先站起來,我的天呐!起來!!”
李閱川聲音是毫不掩飾的無奈與慌亂,季青衍自然能聽出來,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把事情弄成這樣了,本來他在李閱川面前就沒臉,也無所謂更丢人。
于是他下半身反着勁跟李閱川掙,頭不僅死死頂着李閱川的心口,還跟鑽頭一樣左右螺旋往前擰。
李閱川轉過年就24了,從沒遇見過季青衍這樣的人,别說是遇見,就是聽都沒聽過,哪怕算上電視劇、小說、電影這些藝術作品也沒有!
這人每一句話、每個舉動、甚至每個表情、每個眼神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按理說,成年之後的一舉一動都會有童年經曆的影子。李閱川真的好奇季青衍是怎麼長大的,小時候怎麼沒被人打死......
他低頭看着還在不停往自己心口使勁的腦袋,深吸氣後把手插進了季青衍的褲腰,然後一把将人提起10公分。
兩人的身高差大概就是這個距離,于是季青衍的臉瞬間上升到李閱川的正前方。李閱川眉毛壓向眼角,沉聲問:“還鬧不鬧了?”
季青衍扁扁嘴,歪頭看向一邊,“不鬧了”,頓了幾秒又小聲說:“放我下來,勒着蛋了。”
李閱川頭頂一米見方内全是“嘎嘎嘎”亂叫的烏鴉,他松手放下季青衍。
五秒後發覺二人之間此時氣氛實在過于尴尬,他拎着熱水壺進衛生間,想接水給季青衍泡杯茶。
“嘩啦啦”水聲響起,寂靜的室内添了一絲違和的溫馨氣息,李閱川盯着不斷搖晃上漲的水位,反思自己剛才是不是太逾矩了。
如果季青衍前幾天沒有向自己表白,那自己絕不敢把老闆雙腳離地拎到半空。
伴随思緒蹁跹,小水壺終于冒了,李閱川後知後覺關龍頭把水倒出去一小半。
等他舉着滿水的壺出來時,一眼看到季青衍正坐在書桌前,認認真真在一張白紙上寫字。
真的,他覺得自己可能對季青衍這個人過敏,以至于無論季青衍做什麼,哪怕隻是寫字,都能讓他渾身一激靈。
事實證明,他也沒診斷錯,因為季青衍面前的白紙上工工整整大标題——保證書。
李閱川放下水壺,站在季青衍身後探頭看,白紙上内容如下:本人李閱川,保證于2019年2月15日返回四氵——
後面沒寫完,因為紙被抽走了。剛寫到一半的保證書被身後的人攥成一團,季青衍着急去搶,下一秒也跟A4紙團一樣被身後的人用力按住。
“寫這個有什麼用?”
“我害怕你不回來”,李閱川按着季青衍的肩膀不讓他回頭,季青衍隻好朝牆說。
“我就是簽了,不回來你能拿我怎麼樣?報警抓我?”
“不會報警,但是隻要你簽了,你就肯定會回來!”,季青衍很笃定地道。
“你憑什麼肯定?”
“憑你是正直守信的山東好青年!”,季青衍邊說邊尋機會轉頭,終于在李閱川表情崩裂之時将頭轉了過來,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仰視李閱川刀削似的下巴。
雙唇嗫嚅數次,連喉結都上下滾了好幾滾,李閱川愣是說不出話來,最後擺擺手示意此事到此為止。
季青衍大着膽子抓住李閱川的手腕,滿眼期許,“小川,你會回來的,對不對?”
李閱川提臂掙開,胡亂應了一聲。
自從知道李閱川還有不到一周就要離開北京,季青衍無時無刻都在鬧心,連做夢都是李閱川從此一去不回頭。
他憋了兩天實在憋不住,給李閱川發了一條信息:小川,晚上咱倆出去吃吧,年底了,這一年咱倆都不容易。
這條邀約尺度把握得很好,表達親近卻又不讨人嫌,且絕不利用二人身份上的不對等。
但李閱川拒絕了。
“謝謝季哥好意,不了,我晚上吃食堂。”
季青衍繼續打字發送:出去吃一頓火鍋吧,新的一年紅紅火火,你這一走十多天,就當給你踐行,也替我給你家裡帶個好兒^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