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衍做賊一樣盡量放輕動作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左胳膊伸進李閱川的被窩後靜止了半分鐘,見李閱川沒什麼反應又大着膽子伸進去一條腿,直到把整個人都包馄饨一樣塞進被窩。
1米2的單人床睡兩個成年男性很困難,唯一的辦法就是兩人都側身。
季青衍把自己的前胸不留一絲縫隙地貼上李閱川的後背,熱浪霎時呈指數往上翻,從季青衍的皮膚熨帖到心裡。
第二天一早,季青衍眼皮還沒睜開腦海裡就在叫嚣昨晚的事,他先是用腳丫子往前探,感受到身前無人後“唰”地一下睜開眼,果然李閱川不在!
憤怒混合着委屈迅速席卷神經,他在床上一個鯉魚打挺,緊接着與隔壁床上面無表情靠坐在床頭的李閱川隔空對視。
季青衍哭了半宿,兩隻大眼睛腫得跟桃兒似的,就這樣依然努力用窄成一條兒的視野怒瞪李閱川,“小川,你竟然半夜逃跑!”
李閱川扭過頭,聲音平靜得可怕。
“後半夜3點32分,你一杵子怼我後肩傷口上,我開燈、洗手、撕膠布、檢查傷口、找碘伏消毒、重新貼膠布,你竟然全程連呼噜都沒停。”
并非李閱川情緒穩定,相反他活活給自己做了小半宿的心理建設。
他擡眼望向季青衍,語氣終于有幾許波動,“季哥,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懷疑你在報複我。”
目瞪口呆已經不足以形容季青衍的震驚與尴尬,接下來李閱川痛心疾首的聲調更是讓他面目全非。
“季哥,我都快好了啊......”
垃圾桶中染血的紗布團明晃晃昭告天下傷員昨晚的悲慘遭遇,季青衍從頭到腳五秒内紅成一片。蓬蓬亂毛下的臉好似紅心火龍果一般,每一粒籽都寫着“朕這一生命運多舛”......
李閱川原計劃趁年前這幾天把傷養好,正好還能參與過年期間的任務。
過年期間大部分隊員都要回老家,少數留在基地的基本都是奔着三倍工資和雙倍津貼,李閱川想着三十兒到初五留在基地出任務,初六回老家,請三天事假,初十再回來。
誰成想被季青衍一杵子怼亂了計劃,不得不提前回綠島老家過年。
但計劃卻沒有想象中順利,今天是臘月二十,李閱川原計劃初六才從北京回綠島,所以完全沒擔心過火車票的問題。不緊不慢打開12306之後,他蒙了......
四海每年都是臘月二十八開始放假,也就是說李閱川可選車票的範圍集中在二十八和二十九,但此時此刻購票軟件上一片灰白,連後半夜的票都沒了!!
陰差陽錯間,他可能回不去家了......
李閱川撓撓頭,把軟件上的日期往回拉一天,很好,也沒票。他不死心,又往回拉一天,嗳!二十六還有票!!
他連忙搶了一張晚上7:45發車,從北京南到綠島北的二等座。搶完票,他退出12306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四海的内部系統,給自己請假。
由于四海工作性質的原因,個人請假全部需要提前至少一周。季青衍在内部系統上看到李閱川從臘月二十六到大年初七的假條時,“騰”一下從床上蹦起來,緊接着沖到三樓砸開317的門。
“小川,你26就要走?!”,身後的門還沒關嚴,季青衍就厲着眼睛輕吼。
李閱川點點頭,還沒等解釋自己為什麼早走兩天,就見季青衍眉心瞬間隆起,呲水槍一樣虛張聲勢又可憐巴巴地質問:
“為什麼!!我都說了不會對你怎樣的!!這幾天我根本就沒騷擾過你,你為什麼還要躲我!!我在樓上想你想得心尖發麻,我難受死了都不敢下來找你!”
“...”,李閱川一字一句,表情平靜卻聲線艱澀:“因為後面沒有車票了。”
“真的?”,季青衍用氣音表達懷疑。
李閱川不回答,當着他的面打開購票軟件。
季青衍忿忿地盯着手機屏幕,往後瞎劃拉幾下才低頭還給李閱川,接着倏而擡頭望向一米開外的人,半疑問半直述地說:“小川,你6天之後就要走了啊?”
李閱川再次點頭,連幅度都和剛才一樣。
隻聽季青衍繼續問:“那你還回來嗎?”
說實話,李閱川自己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隻不過此時此刻确實沒有答案。
半秒内的猶豫被季青衍抓個正着,他當下就瘋了。
緊接着他上半身往前折,仿佛突然被攔腰掰折的棍子似的,又像猛朝眼前人鞠了一躬。
他頭頂着李閱川的胸膛大喊:“你不許走!!!小川!!!你不許走!!!!”
可能是平時默念的次數實在太多了,季青衍在這種時刻還謹遵“不能利用職務之便性騷擾李閱川”的人生信條,腦門抵在李閱川厚實的胸膛上,手卻一動都不敢動,牢牢抓着自己雙側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