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衍哪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暧昧時刻,他嘿嘿樂,“第一次在這屋睡,有點興奮,像小時候去春遊前似的。”
李閱川實在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應該聊什麼,“早點睡吧,早睡早起身體好。”
季青衍舍不得睡覺,“小川,你先别睡,陪我說說話呗。”
“嗯”
“嘿嘿嘿,說點什麼呢,小川,你跟我說說你老家吧。”
提起家鄉李閱川來了點精神,臨睡前窗簾是季青衍拉的,沒拉嚴實漏了一條縫,此時基地黃白交錯的夜燈從這條縫往裡鑽,正打在李閱川高挺的鼻梁上。
李閱川把頭往隔壁床轉了30度,光線随之照在他上翹的嘴角,“沒去過綠島嗎?”
“沒去過綠島,去過蓬萊,但都是跟朋友吃吃喝喝,沒認真玩兒過”,季青衍忍不住樂,當年坐遊艇出海的時候,哪能想到未來讓自己魂牽夢繞的人就出生在這兒附近。
“吃海鮮沒?”,李閱川笑問。
“吃了,在船上吃的,真不錯,個個都有這麼大”,季青衍把胳膊從被子裡伸出來,隔空給李閱川比劃。
“蒸的還是生腌?”,李閱川樂得順着季青衍往下唠。
“蒸的,據說你們本地人愛吃生腌,但我有點受不了。朋友吃的生腌,我吃蒸好的,蘸姜絲蟹醋吃的”,季青衍吸溜一下口水補充:“鮮!”
“腌的更鮮,下次我給你做,你再試試。”
“行,你做的我敢吃。”
美食大抵是全人類最喜聞樂見的話題,說到好吃的,兩人的狀态都不免愉悅且放松。
“小川,你們那是不是什麼都很高,要是以後我去你家玩兒會不會發現自己還沒大蔥高?”,季青衍自嘲中帶着隐秘的期待。
李閱川頓了一下,然後道:“這話說的,那大蔥最高兩米多,我也沒蔥高啊。”
季青衍小小地失落于李閱川沒接茬,但好在李閱川開了句玩笑,沒讓場面太尴尬。他接着往下聊,“小川,你們那兒還有什麼特産?”
“特産帥小夥兒~”
季青衍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半米外傳來李閱川壓抑後悶悶的笑聲,才确信這真是李閱川說的。
這是他記憶中李閱川第一次表現出對自己外貌的認知。
這麼說或許有些刻闆,但大部分外形占優勢的人不自覺會有些花蝴蝶行為,可李閱川私生活太幹淨了,幹淨到仿佛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長得很帥。
見季青衍不接話,李閱川竟然出人意料地繼續:“小時候真沒人說我長得好看,可能大人都喜歡白皮膚大眼睛的那種小孩兒吧。”
說到這兒他又樂了兩聲,他猜季青衍小時候一定很可愛,按照這人現在的模樣往回推個20幾年,絕對跟年畫娃娃有一拼,“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流行我這種長相了。”
李閱川神采飛揚又臭屁的樣子看呆了季青衍,他機械地道:“上學時候有人追你吧?”
“高中時候總有别的班小姑娘趴窗戶上看我呢!”
季青衍呐呐說:“你确實很帥。”
李閱川挑挑眉梢,“那可不,當年儀仗隊和特戰隊搶我來着!儀仗隊那邊承諾隻要我答應就——”
“小川,我喜歡你。”
“就讓我舉旗——”
李閱川聲口帶笑的話語戛然而止。
刹那間,40平米的宿舍安靜得恐怖。無數混合着震驚、尴尬、茫然、難堪的情緒如同窗外呼嘯的北風一般,從密閉不嚴的窗戶縫隙擠進二人中間。
季青衍要瘋了,搶在李閱川之前把腦海中那一團亂麻抛出來。
“小川,我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是我忍不住了。我不想再以老闆或者朋友的身份和你相處,我喜歡你,從第一眼見你就喜歡你。我纏着你不是因為你工作能力強,也不是因為你長得好。”
最後幾個字有些虛,但季青衍仍舊鐵了心表白:“隻是因為我喜歡你,你受傷的時候我都要吓死了,你跟我一起住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高興得仿佛在做夢。小川,不管你信不信,我快30歲了,但是隻要一想到你就覺得心像過電了一樣,我覺得你可能猜到了......”
季青衍的哭腔從結尾幾個字開始加重,直到嗚咽着無法繼續。
足足五分鐘後,李閱川才開口:“季哥,明天我去找楊主任辦離職。”
季青衍瞬間崩潰,他嗷嗷大哭撲向李閱川,手腳并用纏住人,“你别走!不許走!你傷還沒好利索要去哪!?”
一嗓子吼完,季青衍的恐懼竟然離奇的被理智壓住,在李閱川看不見的角度,他眼珠子一轉。
“小川,馬上要發年終獎了,你現在辦離職的話獎金會大打折扣的。”
李閱川在心裡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