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李閱川與李閱霞會在每周六上午視頻一次，上周被李閱川打哈哈糊弄過去了，也就是說這是半個月以來李閱霞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二哥。

李閱川面對這個妹妹永遠都是溫柔的，他湊近鏡頭問道：“小霞，吃飯了嗎？”

李閱霞大力點頭，“吃了，吃的面條”，随後疑惑地看向李閱川身後露出一角的明顯不屬于宿舍的棕黃色真皮沙發，“二哥，你在哪裡呀？”

李閱川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廚房做早飯的季青衍，略微小聲道：“在朋友家呢。”

“哦哦，二哥你是不是瘦了啊？”，李小妹一臉擔心。

“沒啊，衣服顯的吧”，李閱川往旁邊光線更足的位置挪了挪，“家裡都好嗎？”

“還那樣呗”，李閱霞小大人一樣撇撇嘴角，接着把手機扣在胸前警惕地環顧一圈，然後咚咚咚跑進院子，尋了處背人的牆根才重新舉好手機忿忿地說：“二哥，我跟你說，大姐夫前兩天好像又來借錢了！”

李閱川聞言立馬皺眉，“借多少？咱爸媽借給他了嗎？”

“具體的不知道，他們剛來就把我攆回屋了，我偷聽好像吵吵什麼十萬五萬的急用，我猜咱媽沒借給他，大姐和大姐夫連飯都沒吃就走了呢！”

李閱川眉頭皺得更深，連季青衍端盤子走近都沒注意到。

“小川，嘗嘗我做的三明治~”，季青衍遠遠就看到李閱川在跟人視頻，特意放輕腳步想看看對面是誰。

走到近前直接一伸手把盤子怼進鏡頭裡，至少從李閱霞的角度滿屏都是這個四層的加肉加蛋加芝士，醬料多到流下來的巨型三明治。

李閱川吓一跳，馬上伸手接，生怕撒到價值不菲的真皮沙發上。他這一動鏡頭就歪了，徒留季青衍與李閱霞面面相觑。

季青衍看着畫面中梳着馬尾辮的小姑娘，兀自一陣心安，果然是妹妹，還好是妹妹。

他自來熟地搶過手機跟對面呆愣的李閱霞打招呼，“是小霞吧？總聽你哥提起你，這麼漂亮的呀~”

“啊....啊....您好您好......我是李閱霞，您好.....”，小姑娘第一次見哥哥北京的“朋友”，還是在這麼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慌亂中緊張到磕巴。

李閱川嘴上沒說什麼，但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以及屏幕外的人，仿佛生怕季青衍帶偏了自家白紙一樣的妹妹。

大家對季青衍這個人的評價大多是純良、和善、天真、有趣等等詞彙，一些認識十來年的朋友也會被忽悠進去，就連季雲山偶爾都覺得自家兒子本質上确實是白毛的小兔子。

尤其是這兔子眼睛一彎，嘴角一翹的時候，誰看誰迷糊。

李閱霞果然跟普羅大衆一樣被季青衍的明媚笑臉唬住了，二哥很帥這她知道，隻要李閱川在家都會去學校接她放學，每次都能在情窦初開的女孩子中引起小小的轟動。

李閱川是偏冷硬的長相，尤其是面無表情的時候，鋒利得十分有攻擊性。而季青衍恰恰相反，天生一副笑模樣，面無表情看起來都美滋滋的，在陽光下臉蛋毛茸茸還白裡透粉，比小孩子都招人疼。

大抵是愛屋及烏，季青衍看着李小妹的臉怎麼看怎麼稀罕，“小霞，你管我叫......”，季青衍快到喉頭的話猛地咽回去，轉而說：“管我叫青衍哥哥吧。”

小姑娘怯生生地說了一聲“青衍哥哥”，随後手機被李閱川奪回，草草囑咐了兩句後挂斷。季青衍不願意了，“我還能吃了你妹妹是怎麼着啊？”

李閱川幹笑，“季哥，你這說的哪裡話，丫頭歲數小，見生人緊張。”

季青衍順嘴反駁：“見我有什麼好緊張的，我又不喜歡女的！”

..........

年近歲末，小區裡的枯枝樹上挂滿了象征着聖誕的紅綠裝飾物，喜慶的白胡子老爺爺騎着麋鹿透過層層飄雪隔着窗戶觀看屋裡的這出大戲。

兩人都沒想到窗戶紙會以這種方式被捅破，就在這看似再尋常不過的時間節點上。霎時間，偌大的房内落針可聞。

季青衍發現說錯話時已經來不及了，“我不喜歡女的”如此平白幹脆的陳訴讓他連回還的餘地都尋不到，隻能呆站在沙發旁，等待故事裡另一位男主角的審判。

另一位僵停幾秒後，先是低頭攥緊自己的手機，又擡手喝一口季青衍一并端過來的奶茶，接着摸摸自己的耳朵，然後踢兩下拖鞋。

毫無邏輯的動作背後是腦海中萬般紛亂的思緒，最終他拿起三明治大口咬掉一個角，嘴裡包着食物含混道：“好吃。”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