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衍深長呼出一口氣,默默坐在沙發另一端捧起自己那份,學着李閱川的樣子也咬了一個角,5A級的雪花和牛煎了夾三明治裡,味道想必差不到哪兒去。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之間變得有些微妙,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又如牢籠般束縛于咫尺之間,憋得人喘不過氣,于是季青衍再次以出門采購食材為由去超市放風。
他前腳剛走,後腳客人就來了。
說是客人也許不那麼準确,至少齊子維是自己拿鑰匙開的門,并且成功讓正在客廳的李閱川心往下沉。
齊子維以主人的姿态站在玄關時,李閱川正捧着一本英文原版的《歐洲藝術史》趴在沙發上一詞一句認真看,遇到不認識的單詞就拿翻譯軟件查。
聽到鑰匙開門聲他以為季青衍回來了,“這麼快——”擡頭的瞬間笑容如三九天房檐下的冰棱般僵在臉上。
他瞄了一眼齊子維勉強稱得上友善的眸子,默默把手裡的書倒扣在茶幾上。
齊子維眼神掠過圖書封面和李閱川手機上的翻譯界面,語氣親切得猶如鄰家哥哥,“這本書裡的生僻詞彙很多,不認識的可以問我和青青。”
随後清淺一笑,回憶起了什麼甜蜜往事似的接着說:“當時青青點名想看這本,國内買不到,我特意從意大利給他背回來的。”
“哦,他今早用這本書墊水果來着”,李閱川面無表情起身。
齊子維上前虛扶傷員,被不着痕迹躲開後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想了想又熟門熟路去冰箱拿飲料遞給李閱川。
他穿着幹淨柔軟的羊絨衫,翹腿坐在背光側的單人沙發上,“小川,好點了嗎?”
李閱川點頭,“好多了。”
“嗯,你年紀小,身體素質也好,你那些報告我都看了,真是龍精虎猛的大小夥子,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
每個字都是稱贊,但連一起就變味了,不僅是李閱川,就連半空飛過的蚊子都直嘬牙花子。
這股酸勁兒惹得李閱川低低笑了兩聲,“謝謝齊哥,季哥也誇我身體好。”
齊子維藉由擡腕看表的動作壓下怒火,他估摸季青衍不會把行動不便的李閱川一人扔家裡太久,決定速戰速決,“小川,你對以後有什麼安排嗎?”
這個話題按說算是常規聊天的範疇,但偏偏卡在這個時間點,李閱川又拿不準關于他和季青衍之間的事兒齊子維到底知道多少,于是反問道:“齊哥指的是哪方面?”
“日後的工作安排啊”,齊子維單側嘴角上勾,仿佛在說“還有哪方面?”
“哦——”李閱川拖長音,頓了一下才道:“我的工作安排得聽季哥的,晚上我問問他。”
你TMD!
饒是齊子維從小體面慣了此時也不禁在心裡罵娘,這小子油鹽不進,真TM難纏!
他拿起冰飲料灌了兩口才勉強維持聲線平和,接着說:“青青那邊有難處,有些話他不好跟你直說,但季叔不會虧待你的。”
他特意加重了“季叔”和“虧待”,李閱川瞬間就想到了當初在醫院裡,季雲山塞進他褥子底下的支票。
似乎對李閱川的反應很滿意,齊子維晃悠兩下腳尖,在李閱川凝視的目光中聲口輕松地繼續,“我跟青青一樣,都拿你當自家弟弟看,說話比較直,小川你别介意。出了這件事大家都很難過,但是如果你繼續留在‘四海’的話,對你和青青都沒有好處。小川你是聰明人,應該能想通。”
正如齊子維所言,李閱川确實是聰明人,不過越是聰明人越會對陌生領域保持敬畏,權貴之間的相處方式足夠讓他沉默。
在他不語的當口,齊子維乘勝追擊,“我雖然以前不總在國内,但是最近也準備慢慢往回收了,有什麼難處可以直接聯系我,生活上、工作上都可以,我拿你當自家弟弟看”。
被再次強調的“自家弟弟”一詞狠狠戳中李閱川的痛感神經,他冷笑一聲緩緩道:“齊哥的好意我心領了,睡前我再跟季哥我們倆商量一下。”
CNMD兔崽子!
齊子維的怒火好似正在極速漲水的護城河,好在還沒等漫過堤壩,季青衍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