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育芩氣哼哼的,别過頭不去看他那幅胸有成竹的神色。
“救命——”尖利的呼救聲從枯死的竹林中傳來,周明夷将手按在身側的劍柄上,黃育芩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又來了。
黃育芩立刻拽住了周明夷的衣袖:“先别去,恐怕有詐!”
這一路來,他與周明夷一路招搖過市,難保沒有被盯上,周明夷明白黃育芩心中所想,隻是人命攸關,不可輕視。他掙脫黃育芩,一頭紮進枯竹林。
黃育芩氣得跺腳,相府中的那些暗探侍衛皆是百裡挑一的精銳,刺探情報,暗殺投毒,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其中更有數位能人異士,能易容喬裝,在實戰中出其不意取敵方項上人頭。
“笨蛋!”黃育芩恨恨地罵了一句,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枯竹林深處幾條人影纏鬥,周明夷以寡敵衆,竟然不落下風。
三位短打男子急了眼,提着明晃晃的砍刀分别從周明夷前後側面同時向他砍去,枯竹林臨風飒飒,黃育芩驚呼出聲:“小心——”聲音還未落地,隻見周明夷竟然一躍而起,攀上被風吹彎的竹子的頂端,迅速彈起,躍至前方的一片空地。
“這般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先将她押送回去,你們斷後!”領頭的男子說罷,大步上前,輕輕松松地從地上提起一名暈厥過去的女子。
“方才我好心勸說,你們仍舊執迷不悟,就休要怪我不留活路了!”周明夷緩緩地從身側纏滿布條的劍鞘中抽出了劍。
“拽什麼拽,老子遲早砍死你。”一名男子粗聲粗氣道。話音剛落,胸口銀光一閃,血液迸濺出來,他遲疑地低頭,隻見胸前的窟窿正汩汩地冒出鮮血,随即匹配,軟軟地倒地。剩下的兩位男子吓得立在原地,随即又約好了似的同時醒過神來拔腿就跑,暈厥過去的女子被随意地丢下了。
黃育芩半抱起女子,輕輕地搖了搖她的肩膀,她睜開眼睛,迷茫地打量着黃育芩和周明夷,瑟縮了一下。
黃育芩和顔悅色地柔聲安慰,直說壞人已被趕跑了,女子這才漸漸地安定下來。然而當她看到橫卧在地上的屍體時,臉色又突然蒼白起來。黃育芩見她嘴唇幹裂,又喂了她一點水。
“黃小公子,把水壺遞給我用一下。”周明夷坐在黃育芩的身側,以肩碰了碰黃育芩,黃育芩将水壺遞過去,周明夷将水盡數澆在了染血的劍身上,随後找出一塊軟布,細細地擦拭它,這才歸劍入鞘。
女子這才回過神來一般,“嗚嗚”地哭了起來,她看上去不過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容顔嬌媚,身姿窈窕,即便堕钗散發,衣衫褴褛,卻難掩國色天香之貌。美人悲泣,梨花帶雨,黃育芩不忍打擾,直到她自己抽抽搭搭地說明自己的來曆。
原來這位女子小名可兒,自幼随父母雙親隐居山林,後來因雙親亡故,無依無靠,隻好下山投靠叔伯兄弟,卻因姿容出衆被當地權貴看中,狠心的叔伯為了投權貴所好,竟然将她獻出去了。權貴派出府中的三位壯丁強擄她回府,她尋機溜下轎子,可惜不久後就被他們發覺,一路追到枯竹林來。
黃育芩同情道:“可兒姑娘,你可有去處?”
可兒點點頭:“我記得回家的路,山中孤寂清貧,一蔬一菜,須親手操持。不過比起外面的世道,已是世外桃源。”
可兒休息了一會,便起身向黃育芩和周明夷鄭重道謝,這才轉身向枯竹林更深處而去。
送别了可兒,黃育芩面向周明夷,嘻嘻笑道:“周小将軍,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何事?”
“你忘記告訴那兩位逃脫的家丁,我是黃育芩,你是書童黃金了。”黃育芩幸災樂禍道。
周明夷幽幽歎氣:“可不是,白忙活了一場,現在我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黃育芩不解地看向他,以眼神表達了自己的困惑。
“你我二人姿容出衆,可兒姑娘竟然沒有一點動心的表情……”
“……”
“黃小公子,和你商量個事情。”
“何事?”
“你喚我周小将軍,我喚你黃小公子,太過生分,我們不如以兄弟相稱吧。”
“不必。”黃育芩冷笑出聲,對周明夷心中的小算盤了如指掌,如果按照兄弟相稱,自己就隻有喊他哥哥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