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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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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育芩吸了吸鼻子,清晨淡淡草木清香氤氲蒸騰,他與周明夷并乘一馬,由周明夷執掌辔頭,他則無精打采的左顧右盼。

周明夷見黃育芩的腦袋往前一點一點,收緊環在黃育芩兩側的手臂,低聲道:“若是你困了,就靠在我的懷裡休息一會吧。”

黃育芩立刻坐直了身體,口齒清晰地拒絕道:“若是還在京城,我既不用與你共乘一騎,也不必風餐露宿,更不必早起趕路。”

在京城,黃育芩有的是仆從替他準備寬敞舒适的馬車出行。

這些天相處下來,周明夷怎會不知道黃育芩此刻心中宿怨:“天氣酷熱,若不趁着清晨傍晚時分趕路,中午日頭毒辣,我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

“說得好聽,分明是你覺得中午人少,我爹的探子不一定能發覺到你我的蹤迹。”黃育芩絲毫不買賬,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陰謀。

相府公子被歹人擄走,黃相怎麼會坐視不理,此時必然已經安排探子尋訪黃育芩的行蹤,周明夷帶着黃育芩招搖過市,正是為了吸引黃相的眼線注意。

“我确有這樣的考量,這樣來牽制住你父親的耳目,為李鋒和孫一千争取時間,勞煩你陪我走一趟,放心,等事情結束後,我一定将你平安帶回永州。”

“帶回永州?”黃育芩氣笑了,“倒不如将我送回京城的家中吧。”

周明夷避而不答,隻是箍住了黃育芩的腰。

“你這腰怎的這樣纖細,這一路來也沒有短你吃喝。”周明夷說話間伸出手掌,輕輕撫摸兩下。

黃育芩每日四餐,每餐都必須要啃三塊饅頭,若有野味加餐,也從來來者不拒,周明夷唯恐他積食,總是想扣下些幹糧,黃育芩嗤笑,陰陽怪氣道,周小将軍每日迫人奔波勞累,連頓飽餐都吝啬。

激得周明夷不再勸他,他後來也偷偷觀察過,除了最開始的兩天兵荒馬亂,黃育芩對這樣作息生活适應得很快,如果不是自己将他一路帶出來,他幾乎快要錯亂得認為黃育芩是出來遊山玩水的了。

周明夷看着他啃完三個饅頭,又吃了半隻烤野兔,痛飲了半壺水,這才收拾寝具準備入睡。

周明夷默默地蹲着,等黃育芩入睡後,再躺在他的身側,靜靜地看着黃育芩面目平和,绮年忘憂的睡臉,心中不由得舒展開來。

一輪燦月高懸天邊,圓滾滾,黃澄澄,油炸饅頭似的,周明夷心中很是歡喜,黃育芩喜歡吃饅頭,應該也會喜歡這樣的月亮。他有點想推醒他一同欣賞月色,連月光似乎都偏愛他,薄紗似的月光輕柔地籠在他的身上,恬靜安甯,他默默地收回了伸出的手掌。

幼年時,周明夷在邊關駐守,随軍出征的馮先生略有文采,經常念幾首酸詩引得周明夷的胃直泛酸水。明明都是行伍的泥腿子,偏要學京城内的那些文官的做派,周明夷不屑地撇嘴。

周明夷思索片刻,詞藻頗為講究地向黃育芩形容:“今夜的夜色真美,月兒圓潤似玉盤。”

“可不是,七月半就快到了。”黃育芩翻了個身,将後背對着周明夷,夢中咕哝着道,“悄聲,休要擾人清夢。”

兜頭涼水潑下,周明夷隻好讪讪蒙頭睡了。

祠堂肅穆,松柏森森。黃毓蔚直挺挺地跪在祠堂之内,腿部麻木得已經快沒有知覺了,神情陰鸷,姣好的皮相染上了三分戾氣。

面前的案上供奉着累世的祖先牌位,刻錄着他們各自的官職,黃毓蔚狹長的鳳目依次打量,神色淡然,好像掃視褪色泛白的舊年對聯般稀疏平常——他們已經離開太久了,他與他們素未謀面。

家中祖先官職最高者是五世祖輩,官居翰林院學士,當年在京城中顯赫一時,可惜後來兒孫不肖,任由家業凋零,隻留下黃府清貴的名聲。家業交到父親手中,早已舉家以粥度日。

所幸,父親年少苦讀,一朝及第,成為天子門生,拜入宋知玉門下。後來宋知玉坐大,為先帝所忌憚,父親自告奮勇成為先帝釘在左相宋知玉一黨中的暗樁。

父親利用宋知玉與太傅石蘭之間向來政見不合的矛盾,先剪除太傅石蘭勢力,背刺左相宋知玉并取而代之,一躍與右相徐鶴齡風庭抗禮。

中間酸甜苦楚,并非三言兩語便能說清的。在黃毓蔚的眼中,比起父親手段謀略顯赫地位,面前的所有牌位堆疊起來也不過如此。

黃毓蔚的生母是家中的婉姨娘,自小養在婉姨娘的膝下,日日由婉姨娘領着向黃徽文問安。年幼的黃毓蔚擡起頭,眼前端坐的男子面容英俊,氣宇軒昂,婉姨娘讓他喊父親,他便喊父親。

父親淡淡地“嗯”了一聲,不苟言笑,寬厚的手掌随意地摩挲了他的頭頂,再擡起頭,他胸口中孺慕之情溢于言表,他隻能目送父親的背影。

婉姨娘向來恭順溫柔,牽起他的手,溫言道:“近來老爺瑣事纏身,想來心緒不佳。”

黃毓蔚開了蒙,隐隐約約地聽聞了一些捕風捉影的京中傳聞。文人笑罵含沙射影,街頭巷陌小兒歌謠最是誅心。“門生莫收黃鼠狼,兩面三刀最無常。一朝落井他下石,千裡流放哭斷腸。”

黃毓蔚初次聽聞,氣得七竅生煙,摔碎了一屋的古玩書畫。

婉姨娘領着他走到内院,穿過重疊的紗幔,屋内昏暗陰沉,黃夫人正襟危坐,仿佛木雕泥塑的菩薩,眼角殘留未幹的淚痕。

“夫人何苦同老爺置氣,少年夫妻老來伴,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夫人寬待些吧。”婉姨娘連忙上前,勸解黃夫人。

不說還好,婉姨娘的話音剛落,黃夫人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她嗚咽道:“阖府上下這麼多口人的性命前途,恐怕都不足以勸老爺回頭是岸。我是造了什麼孽啊,居然找上了這麼個冤家。”

黃毓蔚冷冷地盯着黃夫人,她的發髻塗抹着上好的頭油,臉上的脂粉來自于内造禦制,身上的綢緞衣裙也是京城最時興的式樣……而這一切正是得益于父親在朝堂上的步步高升。

所幸黃夫人隻顧着同婉姨娘傾訴,不曾注意到黃育蔚的眼神。

黃夫人的作為令黃毓蔚倍感寒心,她每日擺出端直的姿态,力勸父親回頭是岸。當父親在朝中殚精竭慮時,黃夫人閉門不出,不理庶務,委派婉姨娘領下了管家的重擔。

後來雲開見月,城中的流言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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