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這才放下心來,在他們眼裡,雖然有個地方住已經很好了,但若為此犧牲了自己所有的溫書和休息時間,那就太不劃算了。
畢竟,他們來此的目的終究還是考試。
衆人說笑間,就到達了考場。
此時此刻,場上除了工匠之外,還有幾個考生正在勞作。
韓文源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震驚地說道:“那人我見過!是我們州的解元!傳聞說他家境并不好,原來是真的!”
“那若是和解元呆在一個寝舍,豈不是能夠請教學問了!”孫長順有些期待,聲音中帶着一絲激動。
韓文源還未回答,趙天祥就潑了一盆冷水。
“請教?”趙天祥有些輕蔑地一笑,“科舉本就是鯉魚躍龍門,怎麼會有人願意将真正的答案告訴競争對手呢?”
“相反,倒是要提防那些人将錯誤的答案告訴你,讓你誤入歧途啊!”
孫長順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那股子激動的小心情一下子就壓了下去。
王承拍了拍孫長順的肩,安慰道:“雖然防人之心不可無,但也沒必要太過擔心。”
韓文源笑道:“孫兄,不用太過憂慮。我雖然與解元并不相熟,但是傳聞他吃苦耐勞,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這樣的人,應該不至于做出這樣的事。”
孫長順點了點頭,正想說些什麼。就在這時,一個略微驚訝的聲音響起。
“長順兄?!”
衆人擡頭看去,隻見一個人正端着瓦片,朝他們走來。
“文兄!”孫長順看清來人,一下子激動起來。
孫長順走向來人,朝着王承等人介紹道:“諸位,這就是我提到過的同窗!他叫孟文。”
孟文一看就是常年勞作的人,他的皮膚黝黑,身形壯實,端着瓦片的手臂充滿了力量感。
他小心翼翼地将瓦片放下,随後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與衆人問好。
“孟兄,他們是我客棧遇見的朋友。”孫長順将王承等人一一介紹給孟文,并簡單地和他提了提在客棧中發生的事情,順帶将他們來此的原因統統說了出來。
“有這種事?!”孟文聽到孫長順的話,有些驚訝。轉過身來,看向大家的眼神充滿了敬佩,尤其是對王承。
“諸位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來求一個正義,這樣的品格,孟某佩服!”孟文抱拳行了個禮,表達自己的敬仰之情。這樣的動作再配上孟文的形象,倒是不像個考生,反倒像一個武生。
“既然諸位都是為修葺考場而來,時間緊迫,那就讓我給大家帶路吧!”孟文将地上的瓦片拾起,示意衆人跟着他往前走。
天色已不早,他們需盡快登記,不然今日怕是要露宿街頭了。
很快,孟文将衆人帶到了登記處。
登記處的職事正在安排明日的排班,見孟文突然帶來五個人,他不禁有些意外。
孟文在這裡已經呆了許久,也已經和這名職事熟稔了許多。
“張職事,這幾位都是我們這次的考生,他們想在您這兒登記一下,一起修葺考場。”
孟文這麼一說,張職事就理解了,這段日子,來提交文章的考生有很多,隻是極少會有人願意留下來幫忙修葺考場。大部分,都是為了将文章呈給那些大人看的。
知道了來意,張職事點了點頭,他從一旁的冊子中翻出登記簿,按照流程對衆人說道:“不知各位,除卻路引與身份符傳之外,有沒有帶來自己的策論或是詩賦?”
在來的路上,孫長順已經告訴過他們需要帶的物品,所以他們并不意外。
王承率先開口道:“我們都帶了,除了将物品交給您之外,我們還需做什麼嗎?”
張職事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了。那就請各位一個個将東西交予我,我好将各位的名字登記在冊。”
張職事翻開考生登記冊,一一接過他們遞來的東西,将他們的名字、籍貫一個個地寫了上去。他又專門拿出一個小盒子,将衆人的文章放進去。
韓文源掃了一眼盒子,看到最上面文章的署名,他有些意外。他認識那人的名字,那是柳州鼎鼎有名的才子。他家境殷實,從小便飽讀詩書。不過五歲,他的一篇策論就名動整個柳州,被無數人奉為天才。他沒有想過,連那樣的人都會來這裡投遞自己的文章。
待衆人全部登記完後,張職事合上了冊子,對着孟文說道:“孟文,你先接着去幹活。我将你的這幾個同窗帶去寝舍。”
“好嘞!辛苦職事了!”孟文爽朗地一笑,沖孫長順等人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這麼一會兒功夫,天色已然漸漸暗了下來,王承跟在張職事身後,心裡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無論之後會有哪些意外,至少眼前的困難已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