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辨清了局勢,無論宋朝月是否受了刺激,亦或是真有人要她性命,此刻她信任自己,就應當留她在自己身邊。
“你們都下去吧,嫂嫂我會照顧。”
花詠擰起了眉,想來大事不妙,可不能讓文英小姐知道她的母親要毒死宋朝月送她去殉葬。
“文英小姐,您瞧,二夫人着瘋瘋癫癫的樣子,我怕她傷到您,您還是讓開吧。”
孟文英看着花詠的眼神越來越警惕,就算是要照顧,也該是叫宋朝月的貼身婢女那個叫阿羅的來,為何母親身邊的花詠會如此上心。
那麼眼下,就隻會有一種可能,母親是真的想要宋朝月的命。
她似乎聽到了哥哥的聲音,感覺自己的背脊像小時那樣被他撐住,她必須得護住這個嫂子。
“我若是不讓呢。”
花詠見孟文英毫不讓步,隻能用上了最強硬的手段,領着人上前來就要将兩人分開。
“來人啊,救命啊,阿爹——高瞻——小令——”她将自己身邊人的名字盡數喊了一通,然這群人不知道都怎麼了,緊要關頭一個都不在自己身邊。
眼瞧着花詠一步步走近,孟文英護着宋朝月不斷往後退,警告說:“你們别過來啊,别過來。”
警告卻是無用,花詠是下了決心要帶走宋朝月的。
孟文英抱着宋朝月的手指頭正一個一個被掰開,她疼,可是也不敢松手,她怕她一松手,這人就真的沒了。
十個手指頭一個一個被掰開,宋朝月被花詠抓着手腕一把拉了過去。
“你們不可以!你們不可以這樣做,有沒有人救命啊!”孟文英已經急出了哭腔,可就是無人應聲,好像所有人都藏起來了一般。
在宋朝月即将消失在她視線中的時候,便見一人從不遠處屋檐上一躍而下,三下五除二将那群沒有功夫的老婆子踢翻在地,順帶将宋朝月奪了回來。
“三表哥!”
孟文英一喜,立馬掙開的鉗制住自己的仆從,朝他們那處跑去。
在這冰天雪地裡,宋朝月又懼又冷,整個人的嘴唇都發烏了。發絲也淩亂不堪地粘黏在慘白的臉上,整個人活像從一池冰水裡才将撈出來。
皇子在前,花詠等人自然不再敢造次,隻是卑躬同褚臨又重複了一遍方才跟孟文英所言的那番說辭。
褚臨不複平日裡待人溫和的模樣,緊抿着薄唇,目露不悅,他從腰中拔出了劍架到花詠的脖子上,威脅說:“你再說一遍?”
花詠便再不敢妄動了。
被攬在褚臨懷中的宋朝月正在不停地顫抖,褚臨低頭,眼中閃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心疼,将自己身上的黑色鬥篷脫下,蓋到了她身上。
随後對孟文英說:“帶她去你院中!”
孟文英趕忙走上來帶走了宋朝月,走時還不忘回頭觀察,生怕又有人撲上來。
褚臨站在雪地裡,花詠問他,“三殿下,這是您的姑母益陽公主之令,難道您要違背其意嗎?”
褚臨不在乎地笑了笑,“花詠,我想你應當是老了,許是忘了,宋朝月而今已經不是孟家婦了。舒安已經寫下了一紙和離書,你方才應當是撕毀了一份,不過嘛……我這裡還有。”
“哦!對了,我這裡還有一封舒安親筆所寫關于宋朝月的遺信,你可要我念予你聽一聽?”
花詠的臉色愈發難看,接過孟舒安的遺信,看了又看。
她将此信收下,弓腰抱歉,“今日沖撞了三殿下,還請三殿下贖罪,小的會去回禀公主,還望殿下将今日之事保密。”
“你且去,不過還請轉告姑母,莫要不顧及舒安的遺願。”
花詠應是,步履加快朝着主院走去。
這花園中一下又安靜了,褚臨打了個響指,仰頭看向西邊的牆頭處,“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那兒。”
院牆之後,輕盈地越過來一個人,孟祈站到了褚臨跟前。
見他,褚臨出言問說:“你可真能躲,我若不來,你要到幾時出手?”
“殿下何故覺得我會出手呢?”
褚臨拍了拍他的肩頭,竟沒有片刻遲疑,“舒安也給你同樣的東西不是嗎?”
孟舒安想得很是周全,他不僅給了宋朝月一封和離書,還給了褚臨和孟舒安一份以及留下了自己的遺言。
孟舒安知曉,自己的父親與妹妹全然攔不住母親,是以将宋朝月的安危托付給了二人。也隻有這兩人,能有本事阻止他那因自己變得性子極端的母親。
其實連褚臨都不知道,孟舒安其實還給了孟祈另一樣東西,另一樣,讓人詫異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