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樓向雲隐山行駛,一路上速度并不快,肖子衿也是在李蓮花的教導下,開始學會了怎麼過悠閑的退休生活。
對于前世今生一直都在全力奔跑的肖子衿來說,慢悠悠地走着,确實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上魚了上魚了,子衿用力!”
無名湖邊,李蓮花和肖子衿并排釣魚。
看到旁邊的新手釣魚佬肖子衿一會兒功夫就釣上來好幾條大魚,李蓮花又是興奮又是羨慕,若他當年有肖子衿這釣魚技術,何必去種蘿蔔呢?一根釣魚竿就夠他吃飽喝足了。
“夠了夠了,”李蓮花把自己的空魚簍放到肖子衿旁邊,拿起他的魚簍據為己有,抖了抖,數出五條鲫魚,兩條草魚,三條鳑鲏,還有一尾金紅花色的小鯉魚。
“今晚咱們喝鲫魚蘿蔔湯!”
李大廚提着魚簍宣布,肖子衿海豹鼓掌。
在李蓮花恢複味覺後逐漸有了起色的廚藝下,一鍋雪白鮮亮、翻滾着嫩白色蘿蔔塊的鲫魚湯端上室外的小桌。
肖子衿連喝好幾碗,邊喝邊誇,喝得鼻尖透出亮晶晶的微小汗珠,像極了某人聽了誇獎後亮晶晶的眼睛。
一陣微風吹過,肖子衿感覺到微微的冷意,感歎道,“今年的秋天來得好早,又是一年農忙時節,希望秋雨晚點下吧,好讓農人收好莊稼。”
“肖指揮使也關心莊戶人家的事?”李蓮花捏着筷子輕笑。
“說起來,我當年加入錦衣衛,與你一起建立四顧門,至少有六成是為了平民百姓,”剩下四成,是他的事業心。
他見過更好的時代,來到這裡,搞不出花裡胡哨的東西,隻想盡己所能,好在他遇到的也算明君,搭出一個好架子之後,如今勉強可以功成身退。
提起四顧門,李蓮花就想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的事,是我一念之差……”他神色一黯,心裡對四顧門,對被兩派争鬥波及到的無辜百姓,對因此損傷的弟兄,乃至于對單孤刀、肖子衿都充滿了愧疚。
“别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若你有三分錯,其中一分半都是我的。兩派争鬥時,我曾派人疏散附近百姓,可終究願意躲避的是少數;四顧門解散時,我也告訴紀漢佛安排好一切,該賠償的賠償,該安撫的安撫,就像你開導方多病那樣,沒有誰能保護誰一輩子,你不欠任何人。”
“而現在,我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莊稼人而已。”肖子衿把兩隻手塞進袖子裡,揣在一起,弓着身子歪頭看他,把田壟上的老農模樣學了個十成十。
想了想,肖子衿又說:“肖子衿這個名字倒是聽起來不像莊稼人,從現在開始,我就叫肖青青了。”
說着,他站起來,對李蓮花一拱手,做起了自我介紹,“我是肖青青,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甯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甯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李蓮花被他逗出笑意,看肖子衿搖頭晃腦地唱完了整首《鄭風·子衿》,也站起身緩緩吟起一首唐時的無名詩偈,“一念心清淨,處處蓮花開。一華一淨土,一土一如來。我是,李蓮花……”
如子衿所言,他是時候該放下了……
一旁安靜吃飯的狐狸精也跟着叫了幾聲。兩人對視一眼,一起笑了起來。
俗話說做飯的人不刷碗,吃完飯,肖子衿自覺洗碗刷鍋,收拾竈台,等他收拾好,李蓮花已從浴房披着衣服走了出來。
“子衿,你請專人打造的這浴房挺好用啊,”李蓮花一甩頭,直接用内力蒸幹了頭發。
“當然,跟你的蓮花樓一樣,是天下獨一份,”肖子衿自豪道。
這可是他知道李蓮花身份後連夜畫圖紙,按李相夷的習慣和蓮花樓的尺寸,找暹羅國工匠訂做的。
迎着燭光,李蓮花在空白紙上寫寫畫畫,肖子衿青擦洗完出來,探頭過去一看,是相夷太劍的劍法招式。
“決定要收方多病為徒了?”肖子衿挑眉。
“我的劍法總不能失傳,”李蓮花看了肖子衿一眼,問他:“怎麼沒沐發?”
肖子衿說,“昨晚跌進蓮池裡之後洗過了,你知道的,頻繁洗頭對頭發不好。”
實際上是因為用的染發藥不能沾太多次水,以他現在的情況,再洗兩次就能看到明顯的白色了,所以隻能盡量少洗,至少在李蓮花發現之前,自己不能主動露餡。
有人說,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請直接用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抛棄人性,基本上來說是三種套路,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狗。
而肖子衿,目前打算變成一條隻有李蓮花的狗。
(不是要搶狐狸精的位置)
“你寫着,我先去睡了,”肖子衿走向客房。
沒了内力之後,他決定養成早睡早起的好習慣,昨晚熬了個大夜,現在想多補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