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迢此刻一直低着頭,注意力都在自己腳下。
“轟轟轟……”
這時他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金屬共振聲,腳底的鐵軌跟着淺淺顫抖起來。
徐迢立馬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馬上擡頭,接着直接倒吸一口涼氣,冷汗唰一聲冒滿後背。
沿着軌道看向他的正對面,竟然有一個龐大的身影向徐迢瘋狂奔來。那個輪廓似乎是個人,卻又凹凹凸凸的不完全像是一個人。
身影再快速靠近,徐迢沒有緣由地感覺到危險,恐懼在内心油然而生。他想也沒想,突然萌生的求生欲望,促使他趕緊轉過身去,直接往反方向狂奔起來。
他用盡力氣在高空的軌道上狂奔,高空中呼呼的大風刮得他左右踉跄,兩側沒有任何圍欄,稍有不慎就會從這裡墜落下去。
“轟!轟!轟!轟!”
徐迢明顯感覺到自己腳下的金屬軌道顫越來越明顯,他忍不住緊張地往回扭頭,想不到自己已經能看清那身影的面孔,被吓得幾乎要心髒驟停。
那個壞人臉上長滿挂着綠色粘液的膿包,層層疊疊的腐爛死皮下,好不容易能翻出兩隻眼睛來,幹裂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氣,黃色的牙齒尖得如同野獸一般。他的背是駝的,手腳瘦得崎岖,卻超乎想象地靈活。
眼看這可怕的怪物離自己越來越近,徐迢趕緊回過頭不敢再多看一眼,驚吓得失聲的喉嚨咿咿呀呀也發不出一聲尖叫。
突然徐迢一個眨眼,那隻怪物不知怎麼直接從他身後瞬移到了身前,烏黑的五指手掌唰一下向徐迢的脖子沖過來。
徐迢因為猛沖的慣性根本沒法停下,他麻木地瞪眼,最後隻感覺一陣窒息,那張恐怖的怪臉簡直要貼上自己的眼睛。
“别逃亡了!你逃到哪裡都一樣!一切都沒有意義!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怪物張口,竟然發出了徐迢能聽懂的呐喊。他的聲音震耳欲聾,炸裂得幾乎要把人撕碎了。
徐迢感覺自己已經恐懼到僵硬,他做不出任何反抗,耳膜裡轟隆隆地巨響。
【這是夢……這一定是夢……】他在絕望中好不容易找到一些理智,開始在腦海中不停提醒起自己。
【沖破它……我要回到現實去!】
徐迢在掙紮中用盡了一切力氣,突然他心髒跟着一抽,眼前的恐怖場景先是閃動變黑,接着心髒撲通一下跳了回來,徐迢唰地撐開了眼睛。
迷離的純白天花闆很快重新變得清晰起來,周圍沒了恐怖的尖叫,安靜得一片祥和。
終于,徐迢回到了現實世界中。
他滿頭大汗,被子和床單都被沾濕了,還被踹得全都攪和在一起。
徐迢緩緩把自己從床上撐起來,隻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卻一直在情不自禁地閃回剛剛夢裡的畫面。
他睡了又好似沒睡,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采。一進辦公室的門,曹京就注意到了他耷拉下來的黑眼圈。
徐迢一言不發地坐到工位上,接着又是一陣發呆。
夢裡的場景直到現在還曆久彌新,時不時就往腦海裡鑽。
看出徐迢異樣的曹京緩緩向徐迢走來。
“你怎麼了?無精打采的。”他在徐迢耳邊故意拍了拍手。
“做噩夢了。”徐迢迷離的雙眸一眨,稍稍緩過神了一些,于是轉了轉頭回答曹京。
“噩夢?”曹京雙手環抱無奈一笑,他其實覺得一個虛無的噩夢什麼大不了的,但徐迢就感覺被人打了一頓似的,未免太誇張了些。
徐迢微微低下頭,不知不覺開始回憶起昨晚沖進腦海的畫面,眉頭越發緊鎖起來。
“我夢到自己突然站在一條高空鐵軌上,底下是一片灰藍的鋼鐵城市,頭頂是暗如黑墨的天空。突然一個長相奇特的人突然貼臉出現,掐着我的脖子大喊【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他也沒換曹京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奇自己的噩夢,就是一個勁地描述起來。
“我知道那是夢,但夢裡的感覺太真實了,我一下就被吓醒了。”接着徐迢頓了頓聲音,倒吸一口涼氣,越回憶越覺得心有餘悸。
“而且,海馬體和大腦皮層的活躍周期是不同步的,大腦睡眠時海馬體還在工作,大腦清醒時海馬體還未蘇醒,無法将短時記憶轉化為長時記憶。所以是人通常不會記清夢裡光怪陸離的畫面,可是一覺醒來直到現在,都還對我夢到的東西記憶猶新。”
“鐵軌、鋼鐵城市、看不到頭的黑色天空……這些不都是領航者太空城的畫面嗎?”曹京終于忍不住開玩笑似地接話,打斷了徐迢越陷越深的回憶。
“林楚決也真是的,這一天天都在領航者太空城弄了什麼,把小夥都整出心理陰影了,都三個月了都沒走出來。”他先是仰頭感慨了一聲。
接着叉腰轉身,語重心長地奉勸徐迢。
“要麼你換攻吧,比他好的壹一抓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