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綿綿把車子熄滅，然後開車門，下車，站在車旁邊，等待趙官兒過去。

趙官兒：“莫律師，你怎麼在這裡，不到門口？”

莫綿綿微笑，沒有說話。

趙官兒：“我聽說你被我那個後媽給解約了？”

莫綿綿還是沉默。

趙官兒：“都因為我是嗎？”

莫綿綿：“和你無關。”

趙官兒苦笑了一下。她今天，沒有表演型人格那些誇張的表情了。

她顯得很真誠。

趙官兒：“怎麼可能無關。我答應了她條件，收她的錢，去找我繼父上床。當時你很着急，你不停的找我，是嗎？”

莫綿綿沉默。

趙官兒：“可惜啊，老天不開眼。我繼父，被打殘了，成太監了。我想繼續堕落，我要把我的人生，搞得更加混亂，不可能了。我也沒辦法，讓你更失望了。”

莫綿綿還是沉默。

趙官兒再往前走了一步，到了莫綿綿身邊，然後說：“抱抱我好嗎？”

莫綿綿伸出胳膊，擁抱住趙官兒。

趙官兒立即緊緊摟住莫綿綿，頭埋在莫綿綿的肩膀上，嗚嗚哭了起來。

莫綿綿也緊摟住趙官兒。

趙官兒，好瘦弱，好單薄。

趙官兒啜泣了幾下後，說：“從我媽媽去世後，我就沒有再遇到過一個，真的關心我的人！直到你出現！”

莫綿綿：“你還會遇到關心你的人的。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勢利，狡詐，兇殘。還是有人，會對你付出真心。”

趙官兒：“呵。這種人，好少哦。莫律師，聽說你的婚姻，也不幸福。你離婚後？你身邊，還有這樣的人嗎？”

莫綿綿立即腦海中，閃現出一個人的形象。

是劉晟昀。

每次她有困難的時候，劉晟昀，都會出現。

雖然每一次，都是他迫不得已，或者巧合。

她不敢确認，也不想确認。

她怕劉晟昀另有目的，她怕再遇到一個顧振宇。

她怕受傷害，她怕失望。

趙官兒還在摟着莫綿綿：“你看，你都不說話。我說對了吧？也許我以後還會遇到像你一樣，真心的對我好的人。可我媽媽死後，十年，整整十年，我才遇到你。你走後，我還要十年，再遇到下一個，真的關心我的人嗎？我能熬到，再次被人愛的時候嗎？”

莫綿綿：“我這麼費盡心力，是希望你好。你不要再傷害自己，再做蠢事，再讓我擔心好嗎？”

趙官兒：“好，我答應你。我手裡還有幾百萬，以前爸爸給我留的私房錢。我決定，離開這裡，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家裡的财産，連我的親爹，都一分不願意留給我，我也不想了。”

莫綿綿：“你父親，當年，為什麼不給你留錢？到底為什麼？你和他關系，很差嗎？”

趙官兒腦袋，還枕在莫綿綿的肩膀上，胳膊，還摟着莫綿綿，摟得緊緊的。

趙官兒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我可能，不是他的親生孩子。”

莫綿綿腦海中一震。

莫綿綿自己，就是這樣。

莫綿綿：“你确定？”

趙官兒：“我，我說不好。可莫律師，我有點奇怪，我爸爸，當年靠什麼，吸引的我媽媽？有才能？會經商？我爸爸的生意，都是因為我姥爺當時是領導，不是因為我爸爸有什麼經商才能。長得帥？我爸爸隻能說長得還算老實，真的不算帥。所以我爸爸和我媽媽的故事，可能是一個富家女愛上完全平平無奇的窮小子，又被始亂終棄的悲劇故事。但也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媽媽當時也許和别人有了身孕，有了我。然後，她需要一個男人，接盤。我爸爸，就是那個接盤俠。”

莫綿綿：“你有證據嗎？你沒有證據，不要胡說！”

趙官兒：“我爸竟然一分錢都不留給我，就是最好的證據。”

莫綿綿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

趙官兒，把自己的腦袋離開了莫綿綿的肩膀，但手臂還沒放開。

她還緊摟着莫綿綿，但頭直起來，和莫綿綿，近距離互相看着。

莫綿綿，莫名覺得，趙官兒的眼神，怪怪的。

趙官兒：“你……将來，還找男人嗎？”

莫綿綿：“應該不會了。”

趙官兒：“那你會考慮，找個女孩子，一起過下去嗎？”

莫綿綿輕輕皺眉，疑惑：“……你……你什麼意思？”

趙官兒眼睛，直直的看着莫綿綿，然後她，突然……對着莫綿綿的唇，吻了下來。

莫綿綿驚呆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隻感覺到趙官兒的唇，好柔軟，輕輕貼到了她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然後趙官兒，沒有繼續。

兩個人的唇，分開了。

趙官兒大大的，無辜的眼睛，一直以來永遠的嚣張和狂傲消失了。

她驚慌的，不自信的，看着莫綿綿的嘴唇，然後視線，慢慢向上移動，最後，和莫綿綿對視。

她似乎，在急切的，又擔憂的，等待莫綿綿的回應。

莫綿綿：“你，你也喜歡女人？”

趙官兒：“不。我……我不是也喜歡女人，我是……隻喜歡女人。”

莫綿綿：“那你和你繼父上床……你勾引他……”

趙官兒：“我隻是為了報複！我要讓家，不得安甯。我要讓我的繼父繼母，永遠沒好日子過。”

莫綿綿：“那你就搭上你自己的人生！”

趙官兒：“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經放棄我的人生了。”

莫綿綿：“……對不起，趙官兒。我，我對女孩子……”

趙官兒突然擡起手臂，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按在莫綿綿的唇上。

趙官兒：“我知道。我隻是，有一點點不死心。現在，死心了。”

趙官兒自嘲的笑了一下。

趙官兒：“你該走了。”

莫綿綿：“答應我，過好自己的人生，等待下一個愛你的人，好嗎？”

趙官兒：“為了不讓你失望。我會的……我，想再抱抱你，可以嗎？不會，再吻你了。”

莫綿綿伸出胳膊，再次擁抱住趙官兒。

趙官兒，再次無聲的，哭泣起來。

莫綿綿之後幾天，開始聯系國外的學校，看能去哪學習。

她和媽媽長談了一次，說了她的打算。

媽媽面露難色，似乎不願意離開國内，但最後，媽媽沒有反對，也答應和她一起走。

媽媽問她要去哪裡。

莫綿綿想去日本，覺得在日本，不像在美國，周圍都是白人。在日本，她更容易融入周邊環境，徹底隐身。

那裡的環境，也更平和。

十天後，法庭周小姐和程先生離婚案，開庭的日子。

她偷偷去看了庭審。

她，給自己的理由，是關心一下趙官兒的家庭将來到底怎麼樣。

實際上，她心裡隐隐的，想去看的，是另一個人。

劉晟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