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姐姐攜手前行，端得是一雙璧人。

“今日年宴，衆愛卿不必拘束。”

随着皇帝一聲令下，宴會正式開始。

場中歌舞升平。

麗妃身邊的蕊朵來到楚連溪的身後，在她耳邊低語：“四小姐，娘娘請您過去。”

楚連溪看向姐姐，她端着酒杯剛敬完皇帝。

楚連慕放下酒杯，看向楚連溪朝她點頭示意。

酒過三巡，衆人在推杯換盞間少了幾分約束，楚連溪施施然起身行至姐姐席旁坐下。

麗妃同她說閑來無事，叫她過來說說體己話。

楚連溪本也沒什麼特别事，坐哪兒吃都是一樣的。

此處離帝王席最近，楚連溪不自覺看了眼當今聖上。

她的姐夫。

他正與齊王對飲，言笑晏晏。

楚連溪順着看了眼齊王。

文雅書生長相，他是先祖幺子，不曾參與奪嫡之戰，又是先帝同胞親弟，不止先帝連同當今聖上都對他親厚有加。

“朕見皇叔似有煩惱，可是為了最近傳言？”趙恒的話語聲不高，可保和殿卻在瞬間安靜。

趙栝頓了頓舉杯的手，思索片刻幹脆放下酒杯起身朝他行禮說道：“臣惶恐，懇請聖上允許臣在此陳情。”

“哦？皇叔陳何情？”趙恒饒有興味。

趙栝挺身立于席間，身旁坐着的是自己發妻，而他終于看向了她。

那個他年少時唯一傾心過地女子。

“臣年少時确實與喬氏情投意合，但我們一直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從未有過越矩！如今這樣的傳言不止是傷了臣的清譽更是對喬氏十分不公平。”

“臣願對天起誓，臣與喬氏絕無苟且，若有妄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他這樣的說辭實為罕見，一個親王為着無端傳言對天起毒誓。

席間垂眸的喬芷柔也終于擡首望向齊王。

她的眼神中透着幾分不解、怅惘又有些許釋然。

那是她年少時的悸動啊，怎能輕易忘卻。

沈音隔着中間空位，握着喬芷柔的手無聲安慰。

她與這位嫂子之間雖然關系并不是有多好，但她幫親不幫理。

趙恒順水推舟：“皇叔不必為此困擾，朕信你。”他朝身側太監說道：“傳旨下去，若還有人肆意傳播這等傳言，一律打二十大闆、監禁三日以儆效尤！”

“是。”太監回道。

經此一事，殿内衆人議論紛紛。

看來這沈策當真與齊王毫無關系了。

“請皇上聽草民一言。”沈羅突然起身拱手說道。

“你是？”趙恒并沒有見過沈羅，又因男女分席并不知曉他是喬氏的夫。

“草民是喬氏夫君、沈羅。”

“哦？上前說話。”

沈羅上前跪于殿中，身姿挺拔不卑不亢：“草民慚愧，雖為沈家堡堡主卻肆意懶乏，使得長子小小年紀奔于疲命，如今妻子與長子遭得非議又無能為力，草民實在有愧！”

“草民想趁此機會向世人宣布，草民願将沈家堡所有身家交于長子沈策。”

趙恒本就有意拉攏沈家：“沈堡主有魄力。不過朕聽聞你有兩個兒子？”

“是，草民與喬氏育有二子。”

趙恒來了興緻：“沈家二子何在？”

沈策與沈晉對視一眼，雙雙起身與殿内跪在沈羅身後行禮。

“草民沈策、草民沈晉參見皇上。”

“果真是虎父無犬子。不過朕看你這幼子也年歲不小，你一分也不留給他？”

沈羅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庶子頑劣、自由散漫慣了，留給他也是揮霍光，日後讓他哥哥管着他便是。”

“可朕記得，他與朕的小姨子可有婚約。”趙恒看向麗妃身側的楚連溪。

果真是皇家人，他之前未曾朝這邊看，卻知曉楚連溪就在麗妃身側。

此刻衆人眼神皆望向楚連溪，她似乎也是訝于聖上突然提及她，一臉茫然。

麗妃安慰在席下握着她的手，聲音極低：“無事的。”

楚連溪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

沈晉：“啟禀皇上，草民雖與表妹指腹為婚，但身為江湖兒女又怎麼會拘泥這些繁文禮節，草民已經答應表妹，隻要表妹心有他屬，草民願意遵從表妹心意。”

“哦？”趙恒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說法，“她想嫁誰你都同意？你不喜歡她？”

“草民當然喜歡她！”沈晉灼灼目光盯着楚連溪說道。“隻是草民愛她、敬她，不願她将來後悔。”

“你倒是情深。”趙恒看向楚連溪：“小溪不喜歡你的二表哥？”

皇帝随麗妃喚她小溪，顯然把她當妹妹看待，楚連溪起身行禮回道：“臣女......”

“皇上不必逼她，待她及笄時便會給草民答案。”沈晉維護她說道。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怕此刻從表妹嘴裡說出大哥的名字。

他不希望她将來後悔，卻也奢望她日後會選他。

趙恒朗聲笑道：“也好，既然如此，朕就再多送小溪一份殊榮。”

“小溪，跪下。”麗妃在旁提醒。

楚連溪依言行至殿前跪下。

“傳朕旨意，封楚家四女為柔嘉郡主，特賜婚嫁自由。”

衆人皆驚。

麗妃得寵，封她妹妹做郡主擡高身份并不奇怪，可特賜婚嫁自由那是從古至今唯一僅有的。

楚連溪心中也是驚歎，面上依舊從容謝禮：“謝主隆恩。”

趙恒對身側太監道：“宴會結束後，便命人拟旨昭告天下。”

“此事就這樣，你們都回座飲宴吧。”皇帝發令，衆人謝禮起身。

“等一下。”趙恒突然出聲阻止：“你是、沈策？”

他叫住了沈策，又揮手讓其他人回席。

沈羅等人雖然疑惑，卻也隻好遵命。

“草民是沈策。”沈策并沒有再次跪拜，而是站立着拱手垂頭回話。

“擡起頭來。”趙恒聲線冷厲。

沈策擡眸望向趙恒。

他眉目間像足齊王，趙恒見之也不禁存有疑慮。

隻是他這張臉，似乎在哪兒見過。

趙恒一時也想不起來。

席間喬芷柔攥緊了手，身子不由自主顫了起來。

“嫂子？”握着她手的沈音明顯覺得她比剛才還要緊張，不禁出聲問道。

喬芷柔面色蒼白，頭緩緩轉向沈音，目光呆滞仿佛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她隻看見沈音的嘴皮子一張一合，卻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腦袋轟隆隆吵着，她隻覺喉間一口腥甜。

“噗~”喬芷柔突然一口鮮血噴出，捂着心口眉頭緊皺汗如雨下，頃刻間暈倒在地。

“嫂子！”沈音尖聲驚叫。

“喬娘！”沈羅第一個飛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