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燈火照在牆頭,與冬日添了一份暖意。
楚連溪摒棄情緒,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浴桶就在卧房屏風内側,蒙蒙熱氣蒸得滿室溫馨。
墨蘭墨竹收拾妥當便退了出去。
楚連溪一頭墨發披在身後,坐在銅鏡前梳着胸前一縷青絲。
鏡中人兩頰紅暈,朱唇水潤,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
她将那縷青絲甩到背後,起身準備入眠。
忽得想起什麼,轉身從妝匣中取出‘夏冬’,自言自語道:“觸手生溫真是個好東西。”
“我覺得我比較好用。”身後傳來一聲悶笑。
熟悉的青竹氣息。
轉身瞧去,果真是大表哥沈策:“大表哥。”
“這是阿晉送的?”沈策從她手裡拿過‘夏冬’端詳,一手可握的大小似玉非玉。
沈策自然摟住她肩,帶着她走向床榻。
楚連溪一邊随他步至床榻,一邊應聲道:“是。”
“他有心了。”沈策随手将‘夏冬’放在床榻邊的小凳上,讓楚連溪先行上了床榻,然後自己脫去外袍也跟了上去。
他取走頭枕,讓她枕在自己左手手臂上,右手摟着她纖細腰肢攏向自己。
沈策在她耳邊低語:“是不是我更暖和?”
楚連溪埋在他胸前羞紅着臉,打了他一拳。
“南都冬日倒是比隋州暖和多了。”沈策抵在她頭頂說道。
“嗯,是暖和多了。”她在他懷裡認真回答。
沈策右手從她腰間移開,攏向她頭頂,一下一下撫着她秀發。
“睡吧。”
低沉嗓音仿佛帶着催眠功能,楚連溪在他輕撫下很快沉沉睡去。
沈策看着她睡顔思緒萬千,久久未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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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之日。
南都三品以上皆受邀在列。
楚家來得不算太早,已有多家官眷到了保和殿。
手握兵權又出了一個寵妃的楚家,巴結的人自然不少。
楚應波與楚連苛以及二房楚應濤一直都在同袍之間寒暄。
而楚家一衆女眷則聚在一處閑聊。
二房蔣氏和三房唐氏說得無非是哪家兒郎還未婚配,哪家還沒相看過。
至于沈音,大女兒已經入宮,二女兒更是與沈家定着,她自然不用煩這些事。每當這時候,她就會覺得自個兒依舊潇灑。
想到此她不禁看向乖巧立在一旁的楚連溪,她靜柔娟好端端站在那兒,瓷白肌膚在燈籠照耀下泛着螢光。
正是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候。
正巧這時,沈家到了保和殿。
喬芷柔依舊是一衆女眷的焦點。縱使年歲上去了,依舊掩不住她南都第一美人的豔光。
她身側是她的夫君沈羅。身後跟着兩個兒子,沈策和沈晉。
一眼望去,隻道這家人真真是個個養眼。
沈家無人在朝,沈羅随着喬芷柔一同往沈音方向去。
“哥、嫂子。”沈音笑迎。
“舅舅、舅母。”楚連溪在旁也跟着打招呼。
沈晉朝她走近兩步,嘻嘻笑着喚道:“表妹。”
楚連溪淺笑回道:“二表哥。”
沈策就在沈晉身後未動,他依舊一副溫潤淡然模樣,楚連溪擡眸望向他,那無數個相擁的夜晚顯得不真實。
“大表哥。”
沈策微不可見點頭嗯了一聲。
坊間傳言厲害,内宅女眷在見着沈策後片刻紛紛聯想到了齊王。今日齊王和那位北國和親公主也會到來。
晚宴時間差不多,便有宮女引着衆人入座。
男女分席。
上首主位,皇帝獨一席。
右側為妃嫔位,麗妃得寵,特此獨占一席,其餘妃嫔皆是兩人一席。
左側親王座。為首乃齊王夫婦。
其餘大臣家眷按官階安排就坐。
沈羅以及沈策沈晉與楚應波等一席,喬芷柔則與沈音、楚連溪等一席。
随着一聲“齊王駕到。”
衆人起身行禮。
齊王趙栝扶着北國公主章遙并肩踏入保和殿。
說起這個北國和親公主,也是一代傳奇。
十八年前,南朝與北國大戰,南朝崇文不善征戰,連連敗退。
而帶領北國百萬大軍的,便是這位北國公主,三國唯一女将章遙。
她武藝超凡,用兵如神,無論是北國還是南朝亦或是蠻夷東域對于這位女将,均是由心崇拜。
隻是北國崇武輕文,後期内讧糧草不濟,北國不得不止戰。
至于後來為什麼會有和親之舉,且是這位舉世聞名的女将特封公主身份前來和親,那就不得而知了。
後世的傳言也是衆說紛纭,至于真相如何,怕是隻有這位公主自己得知了。
齊王和公主身後跟着他們唯一的兒子。
齊王世子趙惬。
一個貨真價實地纨绔。
關于他,如今最時興的傳言便是先前強搶民女那事。
隻是那事蹊跷,據說那位民女如今頗為得寵,獲封世子側妃。
看起來,倒不像是被強.迫。
“都起吧。”
随着齊王一聲,衆人均起身回座位。
楚連溪左側是母親沈音,右側是舅母喬芷柔。
她能清晰感受到,有很多雙眼睛有意無意盯着舅母。
喬芷柔與齊王的舊事,本就是南都官宦女眷茶餘飯後的談資,随着沈家此朝回來,更是喧嚣至極。
楚連溪悄然望了眼齊王,齊王小心翼翼攙着他的齊王妃落座,又體貼為她斟酒。溫柔小意眼中隻她一人,哪怕是一眼也沒有向這邊瞧過來。
喬芷柔亦是垂眸,未看向那方向。
其餘親王妃嫔也陸陸續續到來。
隻餘皇帝和麗妃未到。
新皇趙恒,登基不到半年。
這是他在位的第一個新年。
趙恒是先皇與先皇後的嫡子,出生便是太子。
“皇上駕到、麗妃娘娘駕到。”随着太監一聲高喝,在場所有人皆起身跪拜行禮。
趙恒:“衆愛卿平身。”
楚連溪偷偷看眼新帝趙恒,劍眉星目、一席龍袍貴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