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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鬼嗎?”
宇智波神奈看到了一雙棕色的眼睛,圓圓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睛。
對方嘴唇、鼻子、眉毛、耳朵是模糊的,像是被缭繞的雲霧遮掩住了的山脈,隻有淡淡的輪廓曲線,隻有那雙眼睛是清晰的。
你是鬼嗎?
他,或者她又問了一次。
我是鬼嗎?
宇智波神奈也想要問,神奈沒得到任何回答,也沒有人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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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神奈!”
神奈伸出手,接住了‘呼啦’一聲丢過來的粉筆頭,用空着的另一隻手揉了揉睡得惺忪的眼睛,視線和意識都清醒過來之後,小姑娘毫不意外地看到講台上氣得火冒三丈的老師。
周圍的一群小蘿蔔頭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朝宇智波小姑娘投向飽含敬佩之情的目光——迄今為止,敢接這位老師的粉筆頭的學生幾乎沒有,能接住他粉筆頭的學生同樣的也沒有,無一例外地隻有挨粉筆頭的份兒,而今天,粉筆頭居然被人接住啦!
不、不愧是宇智波一族!
宇智波神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粉筆,神奈的手很小,這麼一抓,粉筆上的粉塵沾滿了自己的手心,看着安安靜靜地躺在手心裡的一截粉筆一會兒,神奈又扭頭看着講台上怒火中燒的老師。
——藥丸。
腦海裡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小姑娘發現自己自始至終沒有半點意外的感覺,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因當。
老師的怒火,下課之後會被叫家長。
理所因當罷了。
宇智波神奈覺得今天老師叫不來她的家長,她的父母都不在村子裡,伯父也不在,宇智波斑最近都要在村子外面執行任務,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回來。
今天犯事兒的小鬼不止她一個,但是敢接老師粉筆頭的學生就隻有她一個,據說江口老師是退役的忍者,早些年的時候也是上過戰場的,手裡劍投擲術很不錯,也因為這樣,幾乎沒有熊孩子能躲得過他的粉筆頭。
從戰場上退役的忍者,攜帶着淡淡的屬于金屬利器的鋒利,因此很多孩子都怕他,在江口老師面前的孩子無論如何也會收斂一下自己。
然而江口老師發現宇智波族長家愣頭愣腦的小姑娘一點都不怕他,上他的課也敢光明正大地睡覺摸魚,敢接他的粉筆頭。回憶了一下鋒芒畢露的宇智波族長,對方的鋒芒不知道比自己銳利的多少,小姑娘是被宇智波斑撫養長大的,恐怕早就習慣了,自己的這點本事,恐怕對她來說也是家常便飯。
江口老師看了看櫃子上的沙漏,又看了看站在門前的小姑娘,對方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不知道在想什麼。
别的孩子已經被家長陸陸續續地接走了,辦公室裡隻留下了一個小姑娘。
黃昏的霞色把木窗的窗台照得陳舊,上面的溝壑條條清晰。
江口老師頓了頓,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擡步走向小姑娘,“肚子餓嗎?”
咕噜——
宇智波小姑娘和江口老師都是一愣,從戰場上退役的中年忍者搖搖頭,忍不住笑了,這肚子倒是叫的很是時候。
“走吧,我請你去吃拉面。”江口老師說,“你喜歡吃拉面嗎?”
宇智波神奈擡頭,黑洞一樣的眼睛裡還是看不到一點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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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口老師帶着宇智波神奈走出校門,沿着河邊的小徑一路走,周圍的人逐漸變多,來來往往的人群裡很容易迷路。
江口老師想要牽住宇智波神奈,免得她走丢了,這孩子看着就不太聰明的樣子。
“我不會迷路的。”神奈說。
江口老師伸過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後還是放下了手。
一大一小沿着街道延伸的方向一路走,江口老師帶着宇智波神奈在拉面館停了下來,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拉面館,店鋪面挂着寫字的布簾,濃郁的香味從布簾的縫隙裡往外飄散。
宇智波神奈擡頭,一個字一個字地把布簾上的字念出來,“一,樂,拉,面?”
江口老師掀開布簾,拉過一把椅子,宇智波神奈也學着拉過一把椅子,慢吞吞地坐了上去,她的腿有點短,坐上去之後懸在了半空中。
“江口老師?”頭上戴着白頭巾的中年男人掀開了廚房的布簾,看到老熟人的那一刻喜笑顔開,“好久不見你來啦!”
看到神奈的那一刻,中年男人又笑了,“這是你的學生嗎?”
江口老師點點頭,看了神奈一眼,“是個不省人心的小家夥。”
也不知道宇智波族長是怎麼把這小家夥養這麼大的,江口老師突然對忍界修羅肅然起敬。
“老樣子……兩碗豚骨拉面。”江口老師轉頭看向神奈,“這裡的豚骨拉面很好吃,試試看?”
小姑娘點點頭,表示她沒意見。
“沒問題呀!”中年男人把搭在脖子上的汗巾一甩,眉眼舒展開來的樣子不由地讓人心情好上一些。
拉面端上來的時候,老闆還特地給宇智波小姑娘加了幾片魚卷和一個炸得很好的天婦羅,美名其曰未成年人的特有待遇。
宇智波神奈盯了冒熱氣的大腕盯了半晌,慢吞吞地取出筷子,雙手合十,輕輕地說了‘我開動了’之後,開始吸溜面條,湯汁很鮮美,面條也好吃。
“好吃嗎好吃嗎?”老闆眨眨眼睛,一臉期待地看着神奈。
“好吃。”老實人神奈老老實實回答。
“好吃就多吃點呀。”老闆笑笑,“你可真瘦呀,宇智波族長肯定會很頭疼呀。”
“伯父會頭疼?”神奈把頭從碗裡擡起了,“為什麼?”
“在我老爹的年代裡,瘦小的孩子往往很容易夭折。”老闆笑眯眯地告訴神奈,“因為很愛自己的孩子,所以希望他們健健康康地長大,要健健康康的長大,就的好好吃飯,長胖一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