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場離開後兩人驅車返回雲川，賀玉言看着徐佳喲，語氣擔憂地問道：“你真的要花這麼多錢租他的馬場嗎？他分明就是故意坐地起價，欺負你走投無路。”

徐佳喲歎了口氣，語氣平靜：“我知道，但他說的沒錯，他的馬場的确是琪連山上最好的，而且，我們現在也沒有時間再去浪費精力去尋找其他的合作對象了。”

賀玉言看着徐佳喲，眉頭緊鎖，夕陽的餘晖灑在他的臉上，将他的擔憂和關切映照得格外清晰。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賀玉言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掩蓋不住語氣中濃濃的擔憂。

徐佳喲深吸一口氣，将視線投向遠方連綿起伏的雪山，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還能怎麼辦，先把租金湊齊了再說。我之前在北市工作，手裡還有些積蓄。剩下的不多，我再問問小灼姐能不能借我一些。”

徐佳喲的聲音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賀玉言聽。

賀玉言知道二十五萬對于目前的徐佳喲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蘇灼的四山飯店也不過是勉強支撐度日，他猶豫了半日，吞吞吐吐開了口。

“我想，這幾天相處下來我們也算是朋友，如果你有需要……”

“不用了。”

不等他說完，徐佳喲立刻拒絕。

天在此時像是約好了一般全暗了下來，一瞬間，眼前全黑，隻有窗外清亮的月光朦胧地照進車裡。

賀玉言忍不住用眼角悄悄瞥了眼徐佳喲，她的臉上像是有哭過的淺淺紅暈，神色疲倦，像一隻溫順軟綿的兔子，惹人愛憐。

黑暗裡，呼吸、心跳都被無限放大。賀玉言不自覺抿緊了唇，一雙手幾乎是扣在方向盤上。

短暫的幾秒對視後，賀玉言錯開視線，将頭漸漸轉向正前方。

“賀玉言，謝謝你。”徐佳喲輕聲說道。

賀玉言再轉頭去看她時，她已阖眼靠在座椅上，眉眼舒展，呼吸淺而均勻，他甚至懷疑，剛剛聽見的那句話是自己的錯覺。

徐佳喲心裡有事睡得不沉，車剛到雲川才熄火，她就醒了。身上不知何時蓋上了一床薄毯，她禮貌地沖賀玉言笑笑，剛要說兩句客氣話，就見蘇灼已站在車門前，似是有話要和自己說的樣子。

她忙掀開毯子開了車門下車，賀玉言從另一邊也走了下來。

蘇灼瞅着他倆看了半晌，臉上一副好事者的笑容打趣道：“敢情是出去約會了，這個點才回來？”

“說什麼呢，我出去是有正事的好不好。”徐佳喲順手就給了蘇灼一下子。

蘇灼還要繼續玩笑，忽的看見徐佳喲眼圈紅紅的，立時變了臉色，抓過徐佳喲護在身後，瞪着賀玉言兇道：“她怎麼哭了，你欺負她了是不是？”

徐佳喲看着活像頭炸了毛的獅子的蘇灼，哭笑不得的把她往回拉解釋道：“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

蘇灼狐疑的看了徐佳喲一眼，仍有些半信半疑，走到賀玉言面前冷聲道：“我可提醒你啊，你要是正經談戀愛我不管。但你要對她起了什麼壞心思，我蘇灼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徐佳喲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對賀玉言欠身說了句“實在不好意思”，然後使出吃奶的勁，拔河一般，死命将蘇灼拉進了民宿。

“你這晚跑來做什麼，抓蘇羽回家啊。他在這挺好的，人孩子一心為你，你别老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罵人家。”

“我才不找那臭小子，我是來找你的。我今天白天接了個電話，是北市一個餐飲協會打來的。走，進去我和你細說。”

賀玉言站在院門口，聽見蘇灼說到北市餐飲協會一事，嘴角微微一翹，緊繃了一路的眉眼松懈下來，溫柔的月色盈滿了眼睛。

徐佳喲的房間裡，她和蘇灼盤腿坐在床邊的羊氈毯上。徐佳喲手肘放在床上，撐着額頭，聽着蘇灼說今天白日裡電話的内容。

“你是說北市餐飲協會開發了一個新式藏族傳統菜肴套餐，相中了四山飯店，打算在你這試點落戶？”這每一個字徐佳喲都認識，但連貫成句從嘴裡說出來的時候，着實是有些燙嘴。

“這聽起來怎麼這麼不靠譜，别不是什麼新的詐騙方式吧？”徐佳喲拿過手機，在國家反詐中心APP輸入了那串電話号碼，竟然真的顯示是官方電話。

蘇灼轉過身，把包裡的文件遞給她：“一開始我也覺得怪怪的，心想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怎麼會輪到我，可人家居然給我發了文件哎。我瞅着這公章印的不像假的，你幫我再看看。”

徐佳喲接過看了看，她在北市接過不少單位組織的演出邀請，對公章的标準和要求還是有所了解。她測量了内徑尺寸，辨别了下細節，感覺都不像是假的。

“要不，就先同意？如果真的是假的，我們也沒責任，是他們僞造頂替官方組織。”徐佳喲看了眼文件上印發的菜品信息很是心動。

蘇灼見她也這麼說，心裡一顆大石頭落了地。

“成，那我明天就去給人回電話，讓他們把做法發過來，我照着他們單子去買食材，然後就做起來！”

徐佳喲挽着她胳膊趴在她身上歎了口氣道：“你那就算是好了，現在就剩我一個孤家寡人了。”

蘇灼看出她一臉的心事重重，還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着她問道：“你剛不是說出去談正事了嗎，和我說說，今天都發生什麼了，我也幫你參謀參謀。”

徐佳喲往下睡了睡，躺在蘇灼腿上。将今天想到的騎馬射箭一日遊活動，一并梅姨還有馬場那遇到的事，都一股腦的細細地講給她聽。

“小灼姐，其實你今天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