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愚對這裡的生活莫名地很适應。
也許是因為在如意鎮也是這樣,不需要與太多人交流,隻要和自己手中的鐵塊有交流。
芙奴每日來給她送飯,看到她兢兢業業地打鐵,感到很欣慰。
她面色冷淡,卻處處提點許若愚。
“今日剁椒豆腐燒得很不錯,你一定要試試!”
“水牢裡又送來一批新的犯人,也不知是犯了什麼事兒。”
“今日主子就要回來了,蓉奴今兒給我來了消息。”
許若愚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抹了抹汗,用下巴指了指自己這一段日子的成品:“這些怕是入不了你家主子的法眼。”
她倒不是沒有努力,現在有現成的機會讓她嘗試,她并沒有藏私,隻是不知為何,自己打出來的東西就是達不到父親冊子上所提到的那般描繪。
芙奴冷冷的表情中透着幾分焦急:“姑娘,你可抓點兒緊吧!我家主子的刑罰……”
這一句話就将許若愚帶到那一日一起去看水牢時的情景。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若是自己被這樣的鐵釺子一紮,以後哪裡還有機會再打鐵?
想到這裡,她趕緊把冊子拿出來繼續研究,她懷裡的那把柳葉刀被她帶出來,掉落在地上。
芙奴上前撿起來,驚歎道:“姑娘,這柳葉刀做得真不錯,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許若愚摸了摸鼻子:“這是我父親做的。”
芙奴愛不釋手,把玩了一陣子才還給她:“姑娘,我是不懂打鐵這些,不過你現在有個現成的樣品在,不如先試一試做這個,慢慢領會老前輩的經驗和做法。”
許若愚若有所思地接過柳葉刀,随即仔細地觀察起來,半晌後,她激動地說:“芙兒,你真是太聰明了!我試一試這一把!若是做成了,我這第一把柳葉刀就送你!”
芙奴欣然接受,見許若愚又埋頭研究起來,便拿着吃完的東西悄悄離開了。
杜湘言回到青蓮門時,已經是半夜。
他向來做事随性自我,在青蓮門,所有的人和事都要聽他調度,因此深更半夜,他要叫芙奴回話,盡管芙奴早已歇息,卻還是匆匆穿好衣服到了杜湘言的屋子。
她沒看到蓉奴,想是被他安排做别的事去了。
芙奴規規矩矩站着,杜湘言半躺在榻上,袍子蓋住缺失的半條腿,臉上的鬼面依舊讓人不寒而栗。
“這幾日,那人怎麼樣了?”他慵懶地喝了一口茶,十分滿意,還是自己青蓮門的茶喝着習慣。
芙奴立刻回話:“主子,這幾日若愚姑娘一直按照主子的要求,在盡心盡力地打造武器,相信不日機會有成果。”
杜湘言倒是覺得意外:“怎麼,她竟然如此乖順?讓她做她便做了?”
真是無趣,原本還以為她會堅決反抗,少不得一頓教規矩,現在她如魚得水,怡然自得,倒叫他滿肚子的計策無處可用了。
芙奴點頭道:“若愚姑娘十分配合。”
杜湘言道:“配合就好,明日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芙奴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次日依舊是芙奴送飯。
旁邊跟着一尊冷冰冰的塑像。
許若愚還在做一天打鐵前的準備工作,忽然發現會不會其實爐子也會對打鐵産生影響,她還記得自己在如意鎮時用的爐子,那是許敬義自己做的,确實于眼前的爐子不一樣。
于是她幹脆研究起爐子來。
如意鎮的爐子在許若愚有記憶的時候就存在,年紀可能比她還大。
印象裡,許敬義曾經修補過幾次,她努力回憶當時父親用的是什麼磚,怎麼做的……
于是杜湘言和芙奴來到後,看到的場景就是許若愚灰頭土臉地拿着紙和筆,一會兒皺眉思索,一會兒展顔點頭。
“這就是你說的認真?”杜湘言低聲說。
芙奴感覺自己的手微微顫抖,為什麼自己過來的時候許若愚每次都是在認真打鐵,今日需要她好好表現了,她卻又在幹别的事啊!
“姑娘,吃飯了!”芙奴的聲音響起。
許若愚頭也不擡:“嗯,等等,我馬上就好!”
她馬上就能重新設計好打鐵爐子了。
芙奴看了一眼杜湘言,得到示意後,将食盒放在桌上,回到杜湘言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許若愚終于擡起頭,猛地看到杜湘言的鬼面,她張了張嘴,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就軟軟地趴了下去。
芙奴:“……”
杜湘言:“……”
“芙奴,我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芙奴冷淡的表情有些破碎:“主子,可能是姑娘一時沒有想到你會過來,所以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