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人陪着了,盡管不完全是人。
但是啊,在人世間混日子哪有去奈何橋好呀,孩子這麼小就死了,趕緊去投胎,争取下輩子活出個錦繡人生吧。
日子就這樣混着,某一天,那邊的歪果仁開始發食物,有的時候是白花花的大饅頭,有的時候是帶着糧食香味的勁道面條,甚至還有他從未見過的嫩得和姑娘皮膚一樣的雞蛋糕。
村裡的老百姓自然不會錯過,他們哪裡見過這麼多美味的食物,全都排隊去領了,個個吃得十分滿足。
白甯沒有去,因為他覺得有因必有果,就像今天那個村的嬸子服毒自殺,一定不是閑着無聊,至少是個丈夫出軌。
另外,小僵屍長得和那嬸子很像,看來他是沒有得紙錢的福氣了。
就這樣,趕着這位嬸子,他路過了半夜依舊狂熱的人群,聽他們說什麼,歪果仁會吃夜宵…
有人推他,讓他滾遠點别礙着人領東西吃,他也不在意,因為他不和死人搶吃的。
“你們會死”,他吊兒郎當的提醒道,“我說真的,要不要抹點牛眼淚看看,四周都是在尖叫提醒你們的鬼魂”
理所應當的,他的話當然沒有人聽,大家都嫌他這個趕屍人晦氣,叫他趕緊帶着屍體滾蛋。
于是他隻能帶着嬸子趕緊走人,不然他感覺自己會被這群護着歪果仁的村民扒皮。
下一次他趕屍路過白家村的時候,他看見那些歪果仁在往井水裡撒白色的粉末,旁邊的村民歡呼雀躍,看着是那麼愚昧無知,一見他來,所有人都耷拉下了臉色。
“你一個玩屍體的老變态,滾遠點,别打擾了瓊斯醫生他們的實驗”
“你們知道那是實驗?不怕死嗎?”白甯非常無法理解,一點東西就把你們弄得命都不要了?這麼好滿足?
“我告訴你”,其中一個鄉裡自豪的笑着,“他們那什勞子益生菌,可以讓我們吃飽肚子嘞”
“…你們吃飽肚子?我看不見得,那些鬼魂到現在還在喝西北風”,白甯指了指他們的身旁,那裡和往常一樣什麼都沒有。
所以他又被轟走了,帶着嬸子的老公和嬸子隔壁的寡婦,這對亡命鴛鴦是被嬸子的哥哥們給打死的。
冤冤相報何時了,看來小僵屍隻能跟着自己了。
下一次路過白家村的時候,小僵屍扒着他的褲腿死活不讓他進去,可他不能不去,因為他算過了,這是他的命。
“我要死了,雖然我也早就活夠了,你不是死在歪果仁手裡的,願意投胎的話就去吧”
“我不阻止他們,下一個就輪到我了,這,就是因果報應,是我該”
他溫和的一根根掰下小僵屍如烏雞爪一般的手指,然後把小貓似的小僵屍放到了當初埋那群入侵者的地方。
“不願意的話,這裡都是些大奸大惡之人的屍體,吃了也沒事”
在小僵屍的哭喊聲中,他木着臉畫起了往常絕對不會用的符咒鎮在這孩子的頭上,然後邁着和平常一樣輕快的步伐朝那座被瘟雲環繞着的村子走去。
夜晚的村子裡,每家每戶都放着比夜色還漆黑的棺材,昏黃如眼睛的月亮高懸在天上,就像瘟神無聊的看像人間,走到哪都是井,井裡,昏黃如碎月的井水毫無波瀾,甯靜安詳。
村裡倒是燈火通明,不時有咳嗽聲傳來,白甯往裡一看,一座破舊的房子裡,一家三口早已全身變藍,他們不斷的咳出血沫,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那些醫生倒是盡職,他們忙碌的穿梭在各個村民的房子間,在泛着油墨香的本子上幾下優美到令人自卑的字體,他們高雅溫柔,宛若來拯救人間的天使。
但是,怎麼說呢?白甯來到了嬸子哥哥們的家前,無聲的看着躺在棺材裡已經腐爛多時的他們。
這些人前段時間還在吃着自己這輩子沒法想象到味道的雞蛋糕,今天就躺在了這裡。
他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的一個洋人神父說的話,真正的天使往往醜得可憐,因為他們不在意自己的外表,隻想救人,而長得漂亮的,都是魔鬼。
“小楚看見你們這樣,會很傷心”,他垂下眼簾低聲說。
“所以我回來了,我會殺光他們,不讓他們把瘟疫和實驗傳播到别處,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不要做旁觀者,這是我現在才明白的道理,天塌下來,死的第一個就是我這種歪門邪道的…真是…咳…被傳染了,算了,和你們說這個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