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甯,今年的實際年齡是180歲,包含死前和死後的年齡。
曾經的他也是個普通人,普通的在鄉裡趕着屍,過着簡簡單單的生活,經常能在席裡混個大白饅頭,日子倒也不算難過。
對,按照藍隕月的叫法,他那個時候也算個民俗科學家,就是科學得不多,主要占玄學。
做這一行注定五行有缺,有的人缺财,有的人缺後代,而白甯,他比較絕,他什麼都缺,除非娶個屍體當老婆,不然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什麼都留不住,不管是錢還是人。
在白家村,他就是個混日子的,當時的鬼并不危險,他一個粗通道法的人随便搞搞就能把那些怨氣并不是很大的屍體給擺弄好,然後讓它們入土為安。
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一群侵略者,一群拿着槍,槍上綁着的刺刀還在滴着嫣紅的血的人。
這群人身上有很濃重的煞氣,白甯都不用往眼睛上滴牛眼淚就能看見有鬼魂繞着他們在哀嚎,在控訴。
這些鬼魂是死在異國人手裡的,本國的地府因為沒有預料到會有侵略,所以沒有這種記載,無法收留他們,因此他們就隻能在凡間亂晃,這些鬼太弱,又造不成什麼傷害,隻能在這群犯下罪孽的人旁邊詛咒着,然後帶着不甘消失。
現在這群人找上白甯的目的也很簡單,他們希望讓這個穿得和乞丐一樣的人帶他們去村莊裡,至于做什麼,很簡單,根本不用想。
對于白甯來說,他們就和山上的土匪一樣,不,甚至更恐怖。
他随意的看了看跟随的醫生,那個醫生手裡有一個半透明的皮箱,裡面全是未知的針劑。
“你想好了嗎?反正你這麼窮,給我們帶路,我們會給你錢的”
一個梳着大背頭帶着黑框眼鏡的斯文男子用一種虛僞到讓他起雞皮疙瘩自以為親切的聲音和他說。
白甯也沒什麼想法,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小人般谄媚讨好的笑容,腰也在拿到一沓厚厚的錢後迅速彎曲,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所以那些侵略者也沒怎麼懷疑。
“老爺客氣了,你給錢,小的定會辦得牢靠”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不知道他們具體是來幹什麼但知道一定沒好事的白甯帶着他們進了山溝,接着又搞了幾隻僵屍來。
就這樣,這些人沒有生息的折在了窮鄉僻壤裡,安安靜靜的,就像他趕着的屍體白天的樣子一樣。
他喜歡安靜,喜歡呆在一群屍體中間,因為那樣涼快,死亡就是這樣冰涼,而且,不用思考怎麼和人搭話,用自己本就難看的面龐努力做出令人作嘔的阿谀奉承模樣。
但是,他并不喜歡到處都是安安靜靜的,如果可以的話…
那群人折在這裡後,又一群看似和善的官老爺帶着幾個大鼻子歪果仁來了,他們看到這個世外桃源般的村子,非常滿意,說着什麼樣品很好。
他們說,他們是來進行國際援助的,還指着自己身上的紅十字告訴大家他們是免費救援。
可是誰會信一群歪果仁呢?鄉下的群衆信跳大神的都比這群人多。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白甯都看着他們在風裡形單影隻的,他們的醫療點門可羅雀,沒人願意去找他們,有病的話,村民甚至會來找自己這個管死人生意的,倒是有人去領他們發的藥品,但大家都不用。
白甯也去領了,那是一個鐵盒子,上面寫着一大堆看不懂的洋文,據那些歪果仁說,這裡面是一種益生菌,促進消化的。
切,飯都吃不起了,還吃什麼益生菌,白甯對這個畫蛇添足的東西不屑一顧,隻是看了一會就丢在了義莊裡,沒再管過。
義莊裡一隻小僵屍就喜歡能叮叮當當響的鐵盒子,整天把那東西當玩具,隻是一天就把那上面的漆給劃拉幹淨了,還喜歡在義莊的牆上寫那些蝌蚪一樣的文字,而那鐵盒裡的白色粉末則被白甯拿高溫燒了。
這小僵屍說起來也是慘,它是白甯在山裡趕屍的時候遇到的,找到的時候已經渾身骨折的死在懸崖下面,臉被石塊劃拉了好幾道,本來就長得醜了吧唧的,現在更醜了。
白甯本來想找他的家裡人,但是根本沒人來領,即使他再怎麼找人,也沒人來領。
但是看樣子,他身上的傷痕很多都是人為弄上去的,真慘啊。
你這麼凄楚,就叫你小楚吧。
過了幾天,等白甯發現的時候,這個凄凄慘慘的小孩已經是個會在地上亂爬的小僵屍了。
這個其貌不揚的小東西也不吃人,就喜歡睜着一雙紅色的眼睛到處亂爬,眼裡滿是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如嬰兒一般,總喜歡學一些有的沒的。
比如,白甯在畫符紙,他也要學着畫,最後反而把自己鎮住了,惹得白甯又好笑又可憐,也就不打算直接用符紙打死他了。
因為他比較安靜又有點傻兮兮的,白甯就想着先養着這個僵屍,反正他也不吵,等找到他家裡人了就送他去輪回,讓他們多燒紙錢,這樣也不枉這孩子來人間走一遭。
而且自己命裡什麼都沒有,僵屍可不在五行之中,他養着也沒什麼,這樣想着,他的心裡甚至有一絲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