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掌拍向結界,怒吼道:“誰人在笑?在這人間煉獄之中,竟還有人笑得出來!簡直是喪盡天良,喪心病狂!”
陳青玄亦有所感,他似乎也捕捉到了一抹微弱的笑聲,但在這紛亂的聲音中顯得那麼不真切。
秦富貴眉頭緊鎖,唇角微抿,透出一股子決絕。他雙手做出撸袖的姿态,随後,一隻手臂傲然叉腰,而另一隻手則直指虛空:“來啊,有種再來一次,我倒要聽聽是誰如此良心泯滅還能笑得出來!”
山莊好像聽到了他的要求一般,場景輾轉又出現在第一幕。
近了,更近了,就在他即将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刻,一陣昙花香氣傳來,伴随着額間一陣刺痛,他瞬間從結界中出來。
陳青玄也同時恢複意識。
***
秦富貴的眉頭緊鎖,如同烏雲壓頂,他猛地睜開雙眸,怒火中燒,卻在對上月昙那清冷如月的面容時,硬生生地将滿腔怨氣咽了回去。
他嘴角微抽,最終化為一抹複雜的笑意,好奇中夾雜着幾分不解:“你倒是悠閑,沒去那黃泉路上湊熱鬧?”
月昙輕旋手腕,銀針如同流星般隐匿于袖間,她輕盈地退後幾步,保持着一個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顯疏離的距離。
“陣法未成,特來歸還地契。”月昙解釋,“适才見你們陷入幻境,便貿然出手相助,還望二位海涵。”
她指尖輕揮,一道柔和的光芒包裹着地契,緩緩飄向秦富貴。
“秦公子,過往種種,月昙多有冒犯。此地契于山莊困境并無解救之效,故特來歸還,望公子能轉交于秦大人。”她的聲音溫婉如春風拂面,卻又不失堅定。
秦富貴眼中掠過一絲喜悅,毫不畏懼地接過地契,問:“可是地契有何不妥?”
月昙沉吟片刻,輕歎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憂慮:“非地契之過,是山莊另有隐情。”
這時,陳青玄在一旁正色道:“你們方才所施,莫非是傳說中的‘萬靈放生陣’?這山莊的守護之靈難道并非地縛?”
月昙轉眸望向陳青玄,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陳道長所言極是,确是放生陣,然山莊之事,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
陳青玄喃喃自語,眉宇間滿是疑惑:“世間竟有超越地縛之靈的存在?”
月昙不欲多言,轉而輕笑道:“天色漸明,二位還是早些離去吧,此地不宜久留,日後也無需再探。”
陳青玄又想到了此處鬼魂衆多,心中不免得有些擔心,他道:“你們就這般在山莊遊蕩終歸不是辦法。還是需前往地府,跨過忘川才是正道。”
月昙亦不明白,剛剛還拿着武器想要收了她的陳青玄,怎麼就因為一個幻境對她改變了态度,不過她也并未想要深究。
她說道:“陳道長也看到了,并非是我等不想去忘川,而是整個山莊内,除我之外無人能踏出半步。在山莊内,若我們先出手,那就可能是魂飛魄散。而若其他人先出手也根本無法傷我們。”
秦富貴不明道:“他們雖為鬼魂,但從未傷過旁人,為何就一定要非去忘川不可?”他内心不知為何,總有一絲牽引好像就是不願意慕容月昙就這麼去所謂的忘川,投胎轉世。
月昙和陳青玄都沒有回答他的話。氣氛有些沉重,山雞鳴啼,夜色逐漸褪去。
“秦公子,陳道長。二位還是趕緊離開吧。”月昙再次勸說道。
秦富貴與陳青玄相視一眼,二人拱手作别。他們發現山莊内已有蟲鳴的聲音,院子的草木都恢複了生機,四周那若隐若現的怨氣也已經散去。
山莊大門外,秦富貴實在心煩難忍,他想不通這麼好的山莊為何就會遭受這種滅頂之災。他忽地拉住陳青玄,低聲問道:“那詭異的笑聲,你可曾留意?”
陳青玄輕輕拍了拍秦富貴的手背,示意他噤聲,整理着被扯亂的衣袖,故作輕松道:“此事回秦府再議,此地不宜細說。”
秦富貴轉身看了下被藤蔓覆蓋之下,顯得幽深破敗的山莊。擡腳快步離開,等他發現身側的陳青玄并未跟上時,轉頭就見一道金光從陳青玄那邊飛過。
他問道:“你這是作甚?”
陳青玄眼神閃躲道:“思及還未告知家師,我已到益州,給他報個平安。”
秦富貴不疑有他,隻是在前方等着陳青玄與他一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