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昙的心頭籠上了一層迷霧,她對自己那“半鬼半妖”的身份疑惑重重,齊悅那番論斷如同晴空霹靂,讓她措手不及。她曾無數次翻閱那本殘破的《奇異志》,字裡行間卻未尋得絲毫與自己相關的蛛絲馬迹。
她心中暗自揣測,難道自己真的如他們所說,是世間罕見的鬼妖合體?否則,如何解釋自己既能汲取自然之靈,卻又對那熾熱的陽光心存畏懼?
陳青玄手中的天抒筆,散發着幽幽光芒,他正色道:“小道自幼修行,旨在驅妖伏魔。無論你是鬼是妖,都不該在此地停留。”
齊悅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冷笑,她斜睨着周圍陷入沉思的衆人,悠悠道:“道長既如此執着,那便莫怪我們不給秦公子留情面了。”
慕容嬌見狀,勇敢地張開雙臂,如同小雞護雛般擋在月昙身前,稚嫩的聲音卻異常堅定:“你們這些壞哥哥,不許傷害我姐姐!”
陳青玄不為所動,眼中隻有那即将被鎮壓的“妖邪”,決然道:“今日,我定要收服你們。”
他輕喝一聲,天抒筆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陳青玄雙手展開,在空中勾勒出繁複的陰陽八卦圖,随後,一股磅礴的靈力彙聚筆尖,直指月昙。
秦富貴欲上前相助,卻被齊悅定身,他全身顫抖,顯然對鬼魂的畏懼深入骨髓。
月昙眼神一凜,迅速将慕容嬌安置到齊悅身旁,自己則輕盈一躍,迎上了那天抒筆的攻擊。月昙的護盾堅不可摧,牢牢将天抒筆抵擋在外。寂靜的山莊爆發出刺耳的轟鳴,兩股力量碰撞,火花四濺,四周的空氣也在這激烈的交鋒中微微震顫。
“道長,何須如此執着?”月昙勸說道,聲音中帶着幾分從容,“在這山莊之内,隻要我們不主動挑起争端,你就無法對我們造成傷害。”
秦富貴在一旁焦急萬分,試圖掙脫齊悅的束縛,卻隻是徒勞,他的身體因恐懼而顫抖,求助道:“陳道長,你不是說要保護我的嗎?你看,我被定住了。快來救救我啊!”
陳青玄瞥了秦富貴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無奈,但随即堅定如初:“護你周全乃師命所在,而除妖降魔,更是我的天職。”
戰鬥再次升級,陳青玄攻勢愈發猛烈,但每一次都被月昙巧妙化解。
齊悅在一旁看得心急,催促道:“昙兒,既然他們不識好歹,那便給他們點顔色瞧瞧。”
當陳青玄再次蓄勢待發,對月昙發起淩厲一擊時,月昙并未選擇築起結界抵抗,而是身形一縱,迎向了那道淩厲的攻勢。天抒筆劃破空氣,尖銳的筆尖如利刃,劃破月昙的衣衫,一道血痕蜿蜒于她的手臂,宛如盛開的紅蓮,血滴落在地面,綻放出一片凄美的豔紅。
“吧嗒!”伴随着一聲清脆的聲響,天抒筆因失去力道而落地,陳青玄的右手也同時受傷,他驚愕地望着月昙那同樣挂彩的手臂,眼中滿是不解與震撼。
月昙微微一笑,指尖輕彈,一縷淡淡的靈力纏繞上她的傷口,隻見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唯有破碎的衣袂與地上那片殷紅,記錄着剛才的交鋒。而陳青玄的傷口,卻仍在不斷滲出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袖。
他急忙将天抒筆收回靈識之中,又扯下衣角,笨拙地包紮着傷口,同時從腰間的儲物袋中翻找着療傷的藥物,但那些凡藥對于神器所傷,顯然無能為力。
秦富貴見狀,焦急萬分,他望向月昙,眼中閃爍着懇求:“月昙姑娘,請你救救他吧,這樣下去,他會沒命的。”
陳青玄卻倔強地搖頭:“秦公子,不必求她,這是何等妖術?”
月昙輕歎一聲,聲音柔和而堅定:“道長誤會了,你的傷并非我妖術所緻,而是天抒筆的反噬。此筆威力非凡,道長應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齊悅在一旁不耐煩地催促:“昙兒,跟他們廢話什麼,我們走,别耽誤了正事。”
月昙卻未立刻離去,她轉頭對秦富貴低語幾句,後者點了點頭,随即上前扶住了陳青玄,并施展術法暫時封住了他的行動與言語。
月昙則走到陳青玄面前,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态,輕輕捏住他的下颚,喂入一顆藥丸。随後,她取出銀針,手法娴熟地為他止血。
最令人驚歎的是,她竟将自己的元丹之力融入術法中,掌心懸空于陳青玄的傷口之上,隻見那傷口在柔和的光芒中緩緩愈合,如同春日裡冰雪消融。
“我救你,并非出于私情,而是因你在山莊受傷,也算是對秦公子贈地契、助我們渡忘川的回報。”月昙望着陳青玄略顯蒼白的臉龐,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道長應能感受到,我的元丹之力純淨無害。”
說罷,她站起身,對秦富貴微微一笑:“秦公子,還是請你與這位道長先行離去吧。山莊之夜,确非平靜之地。”
然而,剛恢複言語的陳青玄卻堅決反對:“不可,既已知曉山莊有鬼魂作祟,作為修道之人,我豈能袖手旁觀?”
齊悅紅唇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哦?既然二位如此堅定,那便請自便吧。隻是這山莊之夜,鬼影幢幢,怨氣彌漫,二位可得多加小心了。”
言畢,她輕握月昙的手腕,兩人轉身步入夜色之中,身影漸漸隐沒于黑暗,隻留下那句輕描淡寫的警告,在夜空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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