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長墨忽地一聲尖叫,季稻和商溫不約而同看向了他。
“你怎麼了?”季稻疑惑問道。
長墨看着昨夜原本應該留下屍體的地方,揉了揉眼睛,瞠目結舌:“那具屍體呢?主子,我昨天在做夢?還是現在才是做夢?”
商溫沒辦法回答他,因為他也不知道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季稻伸手輕輕扯了扯商溫的衣袖。
商溫猛地側頭,她那毛茸茸的腦袋映入他眼簾,對方離他這般近,可商溫卻才反應過來。他甚至沒聽到對方的腳步聲聲響。
她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他怎麼沒聽到?
商溫心底一沉。
季稻像是突然出現一樣,坐到商溫身旁,纖薄的肩若有似無與他的肩擦過,白色的長袖與他的衣袖交織在一起,一白一黑,看上去明明泾渭分明可那顔色卻如水墨畫一般顯得格外好看。
“郎君,屍體沒了,還報官麼?”
她将腦袋湊到他脖子處,說話小小聲的,如同蜜蜂煽動翅膀,甕聲甕氣地,還帶着點點的甜膩。
“屍體都沒了,報什麼官……還有,離我遠點。”商溫倏地站了起來,眉頭颦蹙,一副好像很嫌棄季稻的表情。
但是商溫其實并不是嫌棄季稻,隻是還不适應季稻的癡戀。每每看見她,他都會想起她昨夜埋首在她脖頸,印上紅唇的那種感覺。
紅唇溫熱卻将他的脖子燒得發燙,溫度從脖子上下蔓延開來,讓他整個人變得拘謹、緊張起來,就好像自己融合了十幾年的身體一下子哪兒哪兒都不對,哪兒哪兒都不适應,古怪極了。
得離她遠點。
這是商溫腦子裡本能的舉動。
那陣原本萦繞在季稻鼻尖的竹子清香瞬間散開,隻剩下不多點順着鼻腔鑽入她的腦子,那淡淡的散開的香氣在她腦子裡聚集,将她腦子糊成一團。
整個腦子裡隻剩下兩個字——
好香。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那是她下意識的舉動,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麼沉醉。商溫不動聲色挪動了一下腳步,擋住長墨視線。
但面對季稻,商溫顯然不是那麼自然地,他喉頭滾動,整個人身體僵硬,拘謹不安。
這姑娘是變态嗎?
商溫目光複雜。
清香淡淡散去,意識漸漸回籠。
等等,現在不是陶醉的時候!
季稻回過神來。
對了他剛剛說什麼來着,好像是“離我遠點”?
季稻大受打擊,那一瞬間她那副柔弱的面容差點兒維持不住。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這小竹子到底什麼意思!還離他遠點,她是長得不行還是身上有臭味,他怎麼這麼嫌棄她!
季稻一臉受傷:“郎君,你、你為什麼這般嫌棄奴家,讓奴家好生難過……”
她裝模作樣擡手擦了擦眼角,試圖拭去那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商溫:“……”
真想跟她說别演了,她内裡什麼樣他還能不知道嗎?
商溫居高臨下地望着她:“講話就講話,瞎演什麼。”
雖然她的本性确實讓他有些為難,但是總比這一副虛假的嘴臉來得好看。
商溫不明白為什麼她要裝成這樣一副模樣。
難道,她以為他喜歡的女子是這模樣?
商溫猜測。
聽到商溫的話,季稻擦淚的手頓住。
擡起的手帶起飄飄的衣袖,将季稻那龜裂的表情藏在衣袖背後。
這根竹子是空心的嗎,怎麼這麼沒情趣!
等等,好像竹子就是空心的?
可惡!
季稻氣得咯吱咯吱磨牙。
“又生氣了。”商溫雙眸颦蹙,疑惑地看着季稻。
!!!
所以為什麼是“又”!
季稻深呼吸一口氣,她告訴自己:
想想他的味道。
看看他的臉。
嗯,她覺得她還可以繼續忍忍。
于是季稻嬌笑道:“沒呢,郎君,奴家怎麼會生你的氣……”
“可是你在磨牙。”
季稻:“……”
她再忍!
季稻勉強擠出一個笑來:“郎君真愛開玩笑,奴家怎麼可能磨牙。”
“你真磨了。”
不解風情的狗男人,氣死老娘了!
她覺得再跟小竹子培養感情下去,不是他被她打死就是她被他氣死。
世界上怎麼有如此難搞的男人!
再忍下去,她都覺得指不定自己哪天就能變成王八了!
季稻委屈啊!
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吃上一頓飽飯啊!
她深深歎了口氣,為自己的前途感覺到擔憂。
季稻歎的這口氣,商溫聽見了。他低頭,隻見身着白衣的少女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看上去十分柔弱。
這樣單薄的身體,在戰場上都活不過一個時辰。商溫心道。
幸好季稻聽不見他的心裡話,否則肯定又被氣得炸毛。
“你去哪兒?”
商溫見季稻起身,握緊白紙傘轉身朝破廟大門走去,皺眉問道。
出了命案,這裡可不安全。
商溫還沒察覺到自己語氣中的關心,但是長墨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