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知許真恨不得,将眼前獰笑的盧王碎屍萬段。
這麼惡心的話都說得出口。
她死死盯住對方的眼,“若我誓死不從呢?”
盧王長呼了一口氣,像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撇了撇嘴,“那會很可惜。不過,現在是冬天,你的屍首不會那麼快腐爛,我還能日日見到你,等到來年春天,我可能會把你葬在寨子裡,讓你永遠陪着我,嘶,你說,選哪好呢?”
她隻覺得渾身汗毛豎起,胃裡一陣翻湧,她不覺後退幾步,憎惡道:“你真惡心!”
“快去好好打扮打扮吧。”盧王又撿起細布擦了擦手,之後随手丢在石桌上,“雖然我們不拜堂,但适逢臘日,還是有桌好酒席的,對了,記得把喜服穿上,那顔色很襯你。”
樂知許逃也似的跑開。
她一路跑回房間,進了門,忙回身将門闩插緊,又去檢查了所有的窗子,确定都鎖死了,這才靠着牆壁,緩緩蹲下來。
她渾身都在發抖。
說不怕是假的。
可心底隐約的,還有些許興奮。
她一早便知道,盧王沒打算放了她。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幕發生在今天。
隻要等到酉時,在整個寨子都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李循引便會帶人沖進來,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笃笃!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她瞬間提高警惕,“誰?”
“三娘,你,你沒事吧?”原來是鄒晃。
“我沒事。”
“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樂知許撐着牆壁起身,冷聲道:“别惺惺作态了,在決定将我交給盧王的那一刻,你便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你還是這樣做了。你走吧,我這裡不歡迎你。”
門外靜默許久,一聲歎息之後,腳步聲漸行漸遠。
…
看着日頭攀升,再西移,很快便到了申時。
盧王親自來叫門,樂知許出門一看,對方雖未着喜服,可着實認真裝扮了一番。
可惜他相貌普通,再怎麼裝扮,也都是販夫走卒的氣質。
“你怎麼沒換喜服?”見她還穿着來時的衣裳,他有些不悅問道。
“又不是成親拜堂,穿什麼喜服?”樂知許面無表情道,“喜服一輩子穿過一次就夠了。”
他眯起眼,“這麼說,你是不喜歡那些婆子做的喜服咯?也是,她們粗手笨腳的,留着也沒什麼用了。”
樂知許一驚,“你要做什麼?”
“你不穿,她們就得死,你自己選。”他輕飄飄說完,轉過身,又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補了一句,“你最好快些,大家都在等。”
待他走後,樂知許迅速重新把門關好。
她低頭看着那喜服。
因着相處時間不長,她與周媪她們并沒有多深的感情,可她并不希望有人因她喪命。
不過是件衣裳。
她緩緩褪去身上的衣物。
…
當樂知許身着纁色喜服,款款來到衆人面前時,原本的語笑喧阗,突然靜了那麼一瞬。
她未施粉黛,卻眉如黛蛾,面若桃花,與身後大片絢爛的晚霞一起,構成一副絕美的圖畫。
盧王放下酒盞,癡癡起身。
自從得了那幅畫像開始,他便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一日。
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真的能如願以償。
老天待他盧缙不薄啊!
盧王朝她伸出手,可她視若無睹,面無表情走到離他六七步的地方站定。
可這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好心情,他一拍身邊的酒壇,揚聲道:“弟兄們,今天是本王的好日子,大家敞開了喝,酒不喝完不準走啊!”
一時間,口哨聲叫好聲不斷。
盧王喜不自勝,幾根手指掐起酒碗,仰頭痛飲。
“恭喜盧王!”
“恭喜!”
衆人紛紛遙敬。
樂知許面上無動于衷,可内心忍不住呐喊:喝吧,最好都喝個爛醉!
可若她在此時勸酒,反而不合常理。
她轉頭蹙眉道:“喜服也穿了,面也露了,我現在能回去了麼?”
她穿着喜服驚豔亮相,已經讓盧王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于是意氣風發一揚手,“行,你回房間等我吧,記得,是我們的房間,可千萬别走錯了。”
衆人大聲哄笑。
樂知許也不吭聲,轉身就走,離開前,她注意到蘇子墨就坐在角落。
她目光并不敢作過多停留,酉時營救的事,已告知他,剩下的,就隻能靠他自己了。
她身後,盧王朝身邊人使了個眼色,那人領會,跟了上去。
出了門,她望向寨門方向,天色越來越暗,已經接近酉時,還沒有動靜。
是還沒到,還是在蟄伏等候時機,就不得而知了。
沒走幾步路,她發現有人在後面跟着,對方似乎也根本沒打算隐藏。
她原本想找個地方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