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單手托腮,撇了撇嘴,“還好。”
“那你幹嘛賞她?”
“一看這梅花就是新折的,就沖她頂着寒風出去,就值得賞的,于我,可能是無所謂的事,可于她,便完全不同。”她垂眸朝香爐努了努嘴,“就像這香,可能是他們能拿出的,最好的香了吧,可若是我依着本心說味道不好,随手扔了出去,備下這香的人,搞不好就要受責罰。 ”
時彧頗有些意外,她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的,竟細心至此。
更難得的,是這其中的善意。
他眯起眼,“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初見時,秦睿和昭然對你那麼忠心了。”
“嗐,她們兩個是朋友,朋友之間,自然是講義氣的。”她不以為然。
“朋友?”
公子哥把侍從當兄弟的不少,可聽小女娘說侍女是朋友的,他還是第一次。
樂知許卻很笃定,“是啊,朋友。”
“我開始有些好奇,嶽父嶽母大人,是如何教養你的了。”
她有些心虛,“也可能是我自己長偏了。”
時彧笑笑,“好了,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我們早些休息吧。”
她裝作不經意看了看這房間,寬敞夠大,用屏風或者博古架分隔成了三個部分,可床卻隻有這一張。
雖然不是頭一次,夜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可她的臉還是有些發燒。
房間不比在言心居那般暖,擔心着涼便隻簡單盥洗了一下,兩人各懷心事和衣而卧。
誰也不開口說話,屋裡靜得隻能聽到窗外寒風呼号,和耳畔彼此的呼吸聲。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樂知許有些緊張,強忍着吞咽口水的沖動,屏息去聽,身邊人的呼吸聲卻勻淨而綿長。
難道...他睡着了?
雖然明知道他疲乏,可自己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就這麼躺在旁邊,他竟然心無旁骛地睡了,實在叫人惱火。
樂知許有些憋悶,吞了吞口水,扭頭去看他。
已經吹熄了燭火,可他側臉的輪廓在窗外明月的映照下,還是清晰可見。
高挺的鼻梁,刀削般的下颚,還有那性感的喉結。
這樣好看的男人竟然對自己毫無欲(和諧)念,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像是惡作劇,又像是要證明什麼一般,她起身拉過他外側的手臂,環在自己腰間,這樣他便被迫側過身,臉對着她。
之後她與他同側躺下,身子向後蹭了蹭,整個人朝他的懷抱裡窩了進去,就如同他發熱症那日一樣。
兩副蜷曲的身子緊緊相貼,他的身體溫熱一如往昔,她心滿意足閉上眼,準備好要酣睡,可下一秒,她便感覺到了什麼,不由得脊背一僵。
她雖未經人事,可身後那是什麼,她可是清楚得很,隻覺得耳根發燙像要燒起來,剛要起身躲避,卻被他手臂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時雲起,你...”感受到噴在後頸的鼻息急促起來,她有些慌亂。
“别亂動了。”他啞着嗓子,“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我第一次,總不能在這種破驿站裡。”
她不敢再亂動。
可過了好久,背後的身子,都沒有要放松的迹象。
時彧幹脆起身,垂着頭整理衣裳,“你先睡,我出去走走。”
知道自己闖了禍,她有些過意不去,“要不然,我...”
“我就在附近轉轉,乖,你先睡。”
時彧抱了大氅,圍在身上,推門走了出去。
下了樓,出了驿站,曠野的風毫不留情拍在臉上,他才感覺身上的燥熱退了些。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試圖脫離他的掌控。
腦海裡那些瘋狂的、見不得人的念頭,像洪水猛獸一樣,要将他吞噬時,他竟險些找不回理智。
他不禁有些懊惱,未來還有無數這樣的情形,總不能夜夜都出來吹風。
扶桑從屋頂翻身而下,“少主公,夜裡涼,您怎麼出來了?”
時彧不答反問,“這一路上,可有動靜?”
扶桑搖頭,“并無異常。”
“這麼好的機會,趙鎮絕不會輕易錯過的。”
“也許是覺得離長安太近,還不适合動手吧。”扶桑猜測着。
“伺機而動,可不是他的作風。”時彧望向遠處連成一片,隻剩黑影的群山,“他背後的人,恐怕也要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