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聽了,稍稍放下心來,“那,會不會用刑?”
“隻要我還有口氣在,禦史台的人即便想倒戈趙鎮,也會給自己留後路。”時彧道,“畢竟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元稽附和道:“你就放心吧,若是真的有性命之憂,你們少主公,也不會讓他去冒這個險的。”
扶桑沒出聲,隻是默默給二人斟了茶,之後便退了出去。
時彧撫着茶盞,“這幾日,叫你去巡營,感覺如何啊?”
元稽一臉沮喪,“還說呢,就連流光和扶桑對我都有意見,您營裡那麼多勇猛的副将,哪會把我這個赤發小兒放在眼裡啊!”
“我從阿父手裡接過玉人軍的時候,也就是你這般年紀。”時彧雲淡風輕抿了口茶。
元稽“嘁”了一聲,傾身伏在案上,好奇問道:“不過少主公,您真的放心我在軍營裡亂來啊?您就不怕...”
時彧轉頭似笑非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你真有什麼想法,大可以試試。”
元稽頓時覺得索然無味,肩膀塌着坐回到榻上。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還有事。”時彧邊說邊起身,朝内寝走去。
“您這‘大病初愈’的,能有什麼事啊?”元稽滿臉八卦,一副欠揍的模樣,“難不成,要夜會美人啊?”
時彧皺眉,“我放心把玉人軍交給你,不代表我能接受,你開我夫人的玩笑。”
“我又沒說是夫人...”元稽剛嘟囔一句,見他目光銳利,恨不得将自己臉上戳出幾個洞來,忙縮了縮脖子,“是元嗔多嘴,定下不為例!”
說完,一溜煙出了門。
時彧無奈搖搖頭,快走幾步進入内寝,從榻上翻出早就準備好的夜行衣。
還真讓元稽說着了,他打算趁着夜色,回一趟宿陵邑。
自從她向他袒露心聲,他已經幾夜沒睡好了,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想她想到發狂。
不見上她一面,今夜恐怕又要瞪眼到天亮了。
迅速換好行裝,還未等出門,扶桑進門瞧見,“您這是...”
“我回趟言心居,你不必跟随。”
“那可不行。”扶桑下意識說道,見少主公瞪過來,又垂下眼簾,硬着頭皮繼續道,“他們都卑劣到用毒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反正今日您去哪,去做什麼,我都跟定了,您說什麼都沒用。”
久久聽不到回應,扶桑偷偷擡眼瞥了過去。
“還不去換衣裳!”
扶桑咧嘴,“是!”
***
樂知許剛沐了浴,正在篦頭發。
近幾日,夜晚溫度驟降,昭然去給她取厚一些的被子了。
她拿起那罐桂花香脂,不知不覺,竟然已經見了底,用手指剜了一些,抹在手背上,小心翼翼将蓋子蓋好,又用手指在上面輕拍了兩下。
時雲起,你可要好好的啊。
對着銅鏡,将香脂在臉上均勻塗開,聞着熟悉的香味,她開始對着自己那張臉發愣。
那日冒險入司馬府,實在不應該化那麼醜的妝,好不容易下定心思告白,不把自己搞得美美的,竟然還扮醜。
不過他吞吞吐吐,到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她不免有些生悶氣。
可是去之前都已經想好了,無論他怎麼想,都不重要,自己難得動心一次,不求轟轟烈烈相愛一場,至少也要盡力争取,不讓自己遺憾才是。
沒錯,就是這樣!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聽到腳步聲臨近。
應該是昭然回來了。
可等了許久,也沒聽到推門聲,她覺得有些蹊跷,起身來到屏風旁,試探性輕呼一聲,“昭然?”
沒人回應。
有之前走水那次的經曆,她瞬間警惕起來,屏息凝神,側耳聽門外的動靜。
忽然,她敏銳地感覺到身後燭火似是搖曳了幾下,心中大叫不好,剛一轉頭,整個人便被擒住,轉身按到牆上,剛要溢出口的驚呼,也被一隻大手堵了回去。
“唔——”
“是我。”時彧低聲道,手上也松了勁。
樂知許轉驚為怒,張口朝那大手,咬了下去。
時彧也不吭聲,隻是眉眼含笑看着她。
她當然舍不得太用力,悻悻松了口,“有門不走,非要走窗,你是要吓死我麼?”
時彧被她身上好聞的味道吸引,慢慢靠近,額頭幾乎與她相貼,啞聲道:“不過是想看看你警惕性夠不夠。”
她“嘁”了一聲,微微偏過頭,“能越過你的守衛,進到這間屋子的,我再警惕也是白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