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山呼海嘯,尤勝之。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
大戰已畢,天還未亮,但南蒼山上的積雪卻如燭火般先行照亮了南方的天空。
真美。
将士們就在這樣的美景中向晉城而歸。
顧緣君亦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眺望這風景,靜待将士們凱旋。
她将村民們帶回并安頓在城中,派人照看之後便立即登上了這城樓。
獵獵的大風不斷掀動她的袍角、擺動她的發絲。
時間在一忽一秒之間慢慢走過,天漸漸亮了。
她一夜未睡,此刻卻無絲毫睡意。
忽然,遠處傳來萬馬齊踏的聲響,城樓也被震得輕微晃動。
他們回來了!
顧緣君凝神觀察行軍狀态,見牙旗高舉,“霂”字在風中随風舒展,不見慌亂。
再看到前方幾個熟悉的身影,她心中一定,奔下城樓,下令讓守城士兵開啟城門迎接。
遠處數萬将士見城門提前打開迎接他們,皆是喜氣洋洋,不由自主地提了速。
及至城下,前方的士兵便聽到顧參軍高聲對他們說夥房已給他們備好了吃食,他們可以立刻去用飯和休息。
這話在聲浪中向後方逐一傳去,片刻便引起一片歡呼。
顧緣君微微打量了下幾人,然後和父親對視,互相都露出了安心而寬慰的笑容。
“快點回來吃飯。”
說完她不再多言,先行回了主營帳,燃起炭盆,端來熱滾滾的粥并夥夫剛蒸好的豬肉白菜餡兒籠餅,用碗蓋住,等着幾人安排好收兵雜務回來。
片刻,帳簾被掀開,幾人一齊走了進來。
他們進來之前已經用清水洗去了手上和臉上濺上的血漬,解下染血的甲衣換上了常袍。
所以并不見血腥氣,隻剩在室外作戰數個時辰凝結在身上的寒氣。
“快來喝點熱粥暖和下。”
幾人聽話地坐在了桌邊,捧起粥碗。
楚非一口喝下半碗,然後發出惬意的喟歎:“舒服!”
他十分豔羨地感歎:“生閨女就是好,我在我兒子那可從來沒有這種待遇!”
楚定音被爹娘輪番嫌棄,已是習慣了,隻無奈笑笑,吃自己的飯。
一向謙和的顧策聽到有人誇自己女兒,卻不再謙虛,面有得色地照單全收。
陳九曜在一旁悄悄打量看她有沒有受傷,并未開口。
桌上那盤高高壘起的籠餅實在誘人。
那籠餅膨起得鼓鼓的,拿在手中觸感十分松軟,上面十數條褶皺被捏得很勻稱。
籠餅整體呈淡淡的米黃色,内部的餡料和油水洇出,直透表皮,将之部分染成油潤的黃褐色,看着令人食欲大開。
将這籠餅從中間掰開,飽實但松散的餡料随着面皮一道被撕開,薄皮大餡的做工便袒露出來。
是豬肉白菜餡兒。
以紅燒醬油調成的豬肉餡料濃油赤醬,讓人很有胃口。
淡黃色的白菜碎末飽實脆嫩,夾雜其中,咬下去便流出微甜的汁水。
鹹與微甜結合得剛剛好。
“真香!這哪是老劉的手藝?換廚子了?”楚非吃得滿足,卻生出了疑問。
顧緣君莞爾一笑:“我找了城中善面點的娘子幫忙教夥夫做的,看來成效不錯。”
楚非哈哈大笑:“也是!士兵們每日訓練都有進步,沒道理夥夫們不思進取、将菜做熟了了事。我們這些大老粗都疏忽了,還好有你在。”
他煞有其事地感歎:“原來覺得自己活得糙,什麼都能将就,沒去在意這些事,現在發現,還是細緻一點好!真香!”
衆人哈哈大笑。
飯後幾人召來兩軍将領,進行戰争複盤。
将領唐河滿是遺憾地開口:“可惜了,要不是他們突然自斷後翼關了城門,阡城說不定能直接打下來!”
陳九曜卻搖搖頭,開口分析:“我們雖用火箭燒城拖住了他們部分兵力,突然襲擊也制造了慌亂,但我們人數上并沒有優勢,此戰來得突然,将士們也不熟悉阡城的地形布局,确實也不适宜入城與他們一一搏殺,否則便是赢了,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們是要消滅侵略者,但不能讓大霂士兵用以命抵命的方式去消滅。”
楚定音估算了下:“今日斬敵差不多應該有一萬之數,已是值得慶賀的大捷了。”
顧緣君點頭贊同:“知足不辱,知止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