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站在門外等候,見那壯漢出來拍了拍另一個攔門人,轉向她們躬身道:“不知是清音姑娘的上客,冒犯了,幾位快快請進。”
壯漢說完躬身退到大門兩旁,任卷舒笑着點頭,撥開門上的玉簾,踏進大門左右皆是長廊,前面還隔着一面玉簾。
掀開這層玉簾,才見落仙院的面貌,金光閃閃的地毯一路鋪到樓梯前,兩旁不少文人貴客三兩成坐,舉止儒雅談吐有緻。
樓梯裝飾精美,台階上都精雕花紋,平台左右兩邊各下來一女子,步履輕盈,腳環上兩銀圈傳出清脆的聲響。一個來接待她們,另一個接待旁人。
女子眉眼含笑,躬腰一禮道:“各位随我到樓上落座。”
幾人随她上樓,這裡的女子與客人間都是以禮相待,絕無半分逾矩。
二樓中間是一鼓狀圓台,五人被帶到最前排桌上,引路女子躬身退下。
桌上擺放着上好的瓜果點心,靈久先下手開吃,環視了一圈,隻聽身後那桌叽裡呱啦的,不知道在說什麼,她拍了拍一旁的燕辭歸,問道:“他們說什麼呢?”這每個字都能明白,怎麼連到一起就像那天書一樣。
燕辭歸側耳聽過去,都是些稱贊美酒的詩詞,他把靈久的腦袋掰回來,“人家在誇杯中酒好喝。”
靈久按着耳朵揉了揉,“好喝就說好喝,叽裡咕噜的,聽的人耳朵疼。”
燕辭歸笑她,“你若進了學堂,怕是半分鐘都坐不住。”
“我一個妖,進學堂做什麼?”
燕辭歸急忙捂住她的嘴,見四周無人注意到他們,小聲道:“在外面,不可輕易說出自己是妖。”
靈久點了點頭,燕辭歸這才放開。
尾生隐在三樓柱子後,俯視下面的五人,手中扇子輕輕搖曳,怎還有個小毛孩?團扇一點,問道:“就是這五人?”
清音答:“正是。”
“準備好了,就下去吧,一會兒,那好酒可别讓他們浪費,制作起來可不容易。”
“知道了,姐姐就放心吧。”
突然兩聲鼓鳴,緊接着琵琶聲起,六位女子從上空落下,衣帶飄飄,宛若天上落下的仙子。
為首的女子手持金色琵琶,彈奏間翩翩起舞,任卷舒一眼便認出後面懷抱中阮的清音,她靜站着撥弄琴弦,唱出的歌聲宛如天籁,兩聲碰鈴加的恰到好處,讓人頭皮一陣發麻。
任卷舒回首飲了口茶,擡眼間,竟看見同其塵在垂眸剝瓜子,指尖撚開,用力時能看手背突出指筋,兩排瓜子仁擺放整齊。
這人不出家真是可惜了。
怕是入錯了門,要是做和尚,說不準都是得道高僧了。
餘音繞梁漸漸沉寂,四周想起喝彩聲,紛紛向台上砸金銀玉石,任卷舒這才緩過神來,她竟然看人剝瓜子,看的入了迷!
靈久看着四處投上去的金銀,兩眼放光,拉着燕辭歸問:“這些東西是不是很值錢。”
“這就是錢财,看到地上那一層沒?夠你好吃好喝幾個月了。”
這一會兒就能賺幾個月的好吃好喝,這個好這個好,看别人都往上面投,靈久摸索出一枚文錢也丢了上去,在一衆金銀珠寶中格外顯眼。
惹得尾生笑出眼淚,雖說是一枚文錢,倒也像這小鬼的大手一揮,真是惹得人欣喜。
台上女子躬身行禮,将這地上的賞錢收起,清音抱着中阮走過來,“感謝諸位捧場。”
本來就沒給賞錢,這一謝還真是受不起,任卷舒道:“不必言謝。”
清音轉身招了下手,隻見兩位女子端着酒壺上前。
“這是上好的葡萄酒,拿給各位嘗嘗。”清音将中阮遞給身後女子,親自斟酒,“雖是薄酒,口感卻十分醇厚。”
靈久小聲問道:“不是葡萄酒嗎,怎又成了薄酒?”
同其塵道:“薄酒是說這酒不烈,喝了不容易醉。”
琥珀色的酒水流入杯中,任卷舒看向他,提醒道:“你少喝點,一會可沒人架着你。”
“你酒量不好?”靈久像是揪到了他的把柄,這以後就不用害怕了,直接用酒放倒。
同其塵點頭,這人生地不熟的,量誰也不敢多喝。
雪芽輕輕抿了口,瞬間皺起眉頭,這酒澀口慢慢品味才回甘,酒氣味不大,中規中矩吧。
清音道:“我先去換身衣裳,各位盡興。”
靈久掃見同其塵剝的瓜子仁,下意識伸出手去夠,頓了下,又硬氣道:“你還吃不吃?”
同其塵順她的視線看了眼,搖頭道:“你吃吧。”
靈久一點都不客氣,當成下酒菜都吃了,喝了不少葡萄酒。
沒一會兒,清音換好衣裳返回來,淡淡笑道:“阿姐想要見見各位,不知是否方便?”見幾人面上防備,又說道,“阿姐聽聞今日發生的事,也想當面謝過,特在樓上包間設宴靜候各位。”
客人衆多,應不會大設埋伏,任卷舒跟同其塵對了個眼神,轉頭看向清音,“那就勞煩姑娘帶路了。”
任卷舒跟她走在最前面,同其塵斷後,這三樓甚是安靜,一間挨着一間,應是用來給姑娘們休息的。
清音帶着幾人在一間門外停下,房門大開,桌上擺着美酒美食,“各位先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