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越回店裡時，正趕上趙豈起開一桶油漆，旁邊的牌子上寫着：今日修整，暫停營業。

趙豈看到劉越，笑着把嶄新的滾刷遞過去：“哥，那門可真不好弄幹淨。索性咱們刷成紅色得了。剛好和咱們店标配成一套。”

劉越仰頭看了看大紅色的店标，豎起一個大拇指，沒想到趙豈還挺聰明，弄不幹淨就給他蓋住。

“鬼點子挺多啊？”劉越拆了滾刷包裝，撸起袖子準備一起幹。

趙豈卻走進劉越，壓低聲音問：“警局那邊怎麼說？”

劉越點頭：“見着那人了……”

劉越腦海立刻浮現萬大春半眯着眼睛，沖自己笑的神情。總覺得那笑裡藏着些什麼，挑釁的、不懷好意的東西。

想及此，劉越便沒辦法心平氣和地跟趙豈在這兒刷門了，放下刷子進了店裡。

劉越調出報警前的視頻，認真看起來，想讓趙豈也幫着确認一下，是不是對萬大春也有點眼熟。

劉越總覺得今天這事兒不簡單。要真像結案書上寫的随機事件倒沒什麼。

若是真有人想搞自己，劉越琢磨着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劉越把萬大春潑油漆的那一段截出來叫趙豈：“你來看看這個。”

趙豈放下滾筒進店，趴在電腦前往屏幕上瞅，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你跟王警官走了之後，我就看了這段。感覺這人就是喝醉了，耍酒瘋呢，你覺得有問題？”

劉越也很難從視頻上看出些端倪，但他一向很相信直覺，遍皺着眉頭，把視頻又看了一遍。

“你看這人不覺得眼熟？”劉越問。

趙豈想了一陣，嘿嘿一笑：“這人就是個大衆臉，身體樣貌都算不上獨特，咱們每天接觸那麼多人，遇到眼熟的也很正常。這不是你之前跟我說的嗎？”

劉越倒是真說過這話，再看屏幕上不算很清晰的面龐，似乎又不太确定直覺的準确性了。

“哥，你最近有點兒古怪啊，是不是黃毛不在跟前，你寂寞得慌？”趙豈笑，“不行晚上去我家，讓我媽給你做點兒好吃的補補。”

“啧，這什麼話，”趙豈這麼說倒真讓劉越想起件鬧心事兒來，“那崽子成天給我惹事兒，我躲他還來不及。”

劉越關了視頻去外面，重新拿起刷子，拉下卷閘門，沾了油漆準備刷。

緊跟其後的趙豈“哎呦”一聲：“哥你别把我關裡面啊。”

兩人正玩鬧着，身邊多了一道高大的影子。

劉越以為是來買咖啡的顧客，還沒回頭就先開口：“抱歉，今天不營業。”

“哥！”趙豈剛拉開卷閘門就看到來客，連忙叫了劉越一聲。

劉越擡眼，看到趙豈正給他使眼色。

劉越回頭，這才發現影子的主人竟然是商睿。

這個點在這兒遇到商睿，挺意外的。

要是平時看到鄰居，劉越肯定得假模假樣地熱絡一下。

可偏偏不巧，劉越現在看到商睿，滿腦子都是他家無處不在的粉紅色，覺得這人表裡不一挺陰暗的，就連裝都懶得裝。

劉越聲音慵懶問商睿：“這個點來這？有事兒啊。”

天快亮時，商睿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剛迷迷糊糊睡着，就來了個電話。

江城那邊的負責人，說今天要來融城，有一些數據不太清楚，想中午和商睿約一面，吃個飯順便談談。

商睿便徹底沒了困意，連忙準備好了資料就出門了。

到商業街附近，負責人卻說要晚一個小時。商睿無趣，加上一直對劉越有點擔心，便自顧自過來了。

老遠看到店門上的紅色痕迹，一看就是被人蓄意潑上去的，商睿預感不妙。

一向按照規則行事的人，差點直接闖紅燈。

幸好信号燈及時變色，商睿闊步過來，聞到刺鼻油漆味，立時皺起了眉頭。

“路過，來看看。”商睿坦白。

語氣冷硬，音調低沉，可能是擔憂得太深，壓成了暗火。

劉越哼笑一聲，看商睿一身名貴的筆挺西服，和周圍環境特别不搭，就有點煩。

倒是趙豈挺熱情，看到商睿連忙打了個招呼。

“這有什麼好看的？”劉越把刷頭往桶裡沾。

趙豈那邊已經開始幹了，但沒刷幾下就打起退堂鼓：“哥，這刷子好像沒有想象中好用，早知道多花點兒錢買那種噴壺了。”

商睿也不回劉越的話。往油漆那邊看了眼，然後又看了眼滾刷，瞬間發現問題的端倪，滾頭太寬太粗，卷閘門上有凹槽，不适配。

“用小刷子可能更快。”商睿建議。

“買了，”趙豈立刻從袋子裡翻出兩把刷子來，拿到商睿面前給他看，“是這種嗎？”

商睿看看刷頭又看看門闆，二話不說，直接沾着油漆就往門上刷。

商睿刷漆跟練過一樣，手下有力又沉穩，一筆過去，油漆平整光滑，卷閘門立刻有了新氣兒。

劉越覺得這人挺奇怪的，大清早跑來這，二話不說上手刷門。别是從哪兒知道自己糟了難，特地趕過來看笑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