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小姐高考結束到哥哥就職的鄉鎮遊玩,兄妹倆感情很好,哥哥工作忙,請同為選調的好友江老大幫忙照看。一來二去,兩個青春萌動的年輕人慢慢靠近。可惜沒過多久,連小姐要出國讀書,江老大任職到其他地方,兩人隻能通過網絡維系感情。剛開始連小姐信心滿滿,她不懼怕時間空間的隔閡,一門心思抛在美好的初戀上,然現實給了她沉重的打擊,兩年後江老大向她提出分手。
傷心欲絕的連小姐在異國他鄉遇到江老二,互相不知道身份的兩人逐漸墜入愛河,相約回國就結婚。江老二沒有和大哥一樣走仕途,風流浪蕩的公子哥。婚後第三年,江濂出生了,他找情人的消息傳到連小姐耳朵裡。正值換屆,不管是連家還是江家,都不允許出現醜聞,也為了小江濂,連小姐忍了下來,此後心情始終郁郁寡歡。
江老大在鄰省就職,回家更為方便,得以與連小姐常相見。那年分手不過是聽從父親的安排與人聯姻,妻子有熱愛的事業,他們一早協定互不幹涉。他心裡惦記的始終是那位青山綠水裡相愛的白月光,如今對方近在眼前,過得并不開心,死灰複燃的感情和憐愛沖破理智。而連小姐對丈夫心死後,形同陌路,加上初戀頻頻接近,終究還是忍不住偏移了。
江濂幼時關于父親的記憶,不是總不着家的老二,而是和藹的大伯,不時帶着他和母親遊玩。他讨厭總是見不到人影的父親,賭氣把大伯當成爸爸,隻有爸爸才會陪他玩遊戲。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三恍若真正的一家三口。家裡人也在老大的打點下選擇默不作聲。
那些年老二在外風流,情人不斷,陰溝裡翻船,鬧出個私生子。女人想上位,想名正言順,就得讓正牌夫人空出位置,所以她将連小姐和老大的事公之于衆,揭開這樁遮遮掩掩的醜聞面紗。人言可畏,接連的愛情婚姻失敗,連小姐終是承受不住流言,選擇了永遠離開。疼愛妹妹的哥哥,用情至深的老大,在共同的利益和聲譽面前,選擇了諱莫如深。
死去的白月光經歲月的洗滌越發鮮活難忘,加之為兩人愛情而亡,理所當然成為無可匹敵的存在。幼時的幾聲爸爸和對白月光的深切緬懷,老大的一腔父愛全給了江濂,對自己的兒子置若罔聞,以至于江柘從小十分嫉恨江濂,之後的斷手之仇,更是變為此生無法消解的夢魇。
漆黑的房間再次陷入寂靜,被子之下,兩具疊在一起的身體沁出汗意,緊貼的肌膚有些黏稠。季雲鶴望着虛空某一個點,突然說:“有點熱。”頸前幾聲悶笑,鮮少的不摻雜任何意味的笑。
少時身上的人動了動,鎖骨傳來輕微刺痛,然後開始蔓延。他長長歎了口氣,手掌移到不停啃咬的腦袋上揉了一把,接着偏過頭閉眼睡覺。
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江濂不是需要人哄慰的性子,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他也說不出多柔情的話,勉強讓出個脖子發洩一下。
不過第二天季雲鶴就後悔了,肩頸到下巴沒一塊好肉,他忍不住給江濂豎起大拇指,“扔塊骨頭你不得啃出個藝術品。”
江濂打着領帶,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傑作,一句話沒說,微翹的嘴角卻暴露出不錯的心情。
下樓的時候,季雲鶴相當不自在,雖然戴圍巾顯得欲蓋彌彰,但好歹有個心理安慰,結果江少對這些類似于标記徽章的痕迹很滿意,不允許遮擋。也是,丢臉的又不是他。
吃完早飯,江濂被叔叔姨姨們叫走,季雲鶴不經意捂着脖子走出室内,躲在外廊轉角的位置邊玩手機邊等人,希望不需要留下來吃午飯。
“你叫什麼名字?”
他擡頭看向說話的人,是那個不打招呼鑽進房間的小弟弟,“季雲鶴。”
江旻觸到季雲鶴脖子上的痕迹,視線一下子不知道往哪裡放,低下頭嘀咕:“在家還這樣。”
季雲鶴嘴角的笑有一絲開裂,側過半邊身體,語氣不再那麼友好:“你找我有事?”
“哦,那倒沒有,看你一個人躲在這,你跟我二哥認識多久了?”江旻好奇地問。
季雲鶴斜眼看他,弟弟忽閃着大眼睛,不似昨天那個少年跋扈,起了些好奇:“你為什麼崇拜江濂?”
江旻被人直言拆穿小心思,臉頰微紅,支支吾吾道:“二哥很厲害啊,很酷。”
中二少年都喜歡裝逼犯。季雲鶴挑眉笑了笑,旋着手機正欲解鎖,聽到男生一句“爺爺”,霎時僵住。他轉過頭,台階之下樹叢邊老人負手注視他們,一雙飽經風雪的眼眸透着精光,直穿人心。
“沒人教你不能俯視長輩嗎?”
季雲鶴反應過來,連忙走下去,想了想說:“江老。”
老人面色肅然,目光從上到下掃視,在脖頸處停滞一秒,眉心深深隆起,被江柘添油加醋點評過的形象更加不堪,心裡認定他是個賣弄聲色寡廉鮮恥的人。“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把江濂哄得團團轉,我可以明确告訴你,江家絕對不允許一個不三不四的男人進門。”
來自上位者無形的壓迫似一座山迎面逼近,輕易地将人粉身碎骨。季雲鶴本能地心顫,垂在兩側的掌心冒汗,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現地暴起。他緊了緊牙關,故作鎮定地開口:“不三不四的女人就可以進門?因為生了個男孩,所以可以罔顧上一任兒媳屍骨未寒,急着将孫子認祖歸宗,免得鬧出私生子的醜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