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我驚訝了。曹寅家班那許多能人。
“四哥,我也是聽值班侍衛們說的。宮裡侍衛您知道的,多是武夫,于舞蹈就是看個熱鬧,鬧不清其中門道。”
“我聽他們話裡的意思就是一樣的手印,绮福晉捏出來就是神仙菩薩,曹寅家班舞伎怎麼捏,都扭扭捏捏地,捏不出绮福晉的那股超凡脫俗的‘仙氣’來。”
“仙氣?”我懷疑:“十三弟,會不會是扮相的緣故?”
俗話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曹寅家班舞伎複盤舞蹈多半沒有似绮羅一樣換穿弘覺寺菩薩像衣裳。
“四哥,”胤祥搖頭:“據說绮福晉的舞蹈《踏歌》也是看着簡單,其實很不容易。先曹寅家班摸索了兩三個月才摸出來。”
“這麼難?”我震驚了。不是連曹頞帶她的手帕交人人都能跳嗎?
“侍衛們聽舞伎們議論說绮福晉《踏歌》舞蹈同手用腳,一邊順 ,跟一般舞蹈全然不同,再是精深唐舞的舞伎也得好好練,才能舞出柳枝随風的輕盈。”
我聽呆了。绮羅說她練了很久,竟然是真的。那問題來了,绮羅是在哪兒練的?秦栓兒、秦鎖兒日夜守着绮羅可沒見啊。
難不成真是夢裡練的?
“昨兒的《飛天》舞蹈多半也是跟《踏歌》一樣,得一點點扣,扣幾個月才成!”
“可绮羅随皇阿瑪往弘覺寺禮佛才過去幾天?”
滿打滿算六七天而已。绮羅就算夢裡練習,算上午覺,也才練了十來覺而已。绮羅一夢抵常人六七天?
“這舞蹈原是绮福晉所作,”話說出口,胤祥覺出不對——作跟演就不是一回事。作可以天馬行空,演必須得練!
蹙眉思好一刻,方道:“四哥,會不會是绮福晉早想複原《霓裳羽衣舞》,弘覺寺禮佛隻是一個契機?”
胤祥這樣想?不過也是一個解釋,不似夢中得授嘩衆取寵,讓人信服。
……
“四爺、十三爺,吉祥!”
皇阿瑪書房外再見曹寅,我多少有些揚眉吐氣:讓你看不起爺。越過爺跟绮羅發難,掉坑裡了吧?
欺負绮羅舞蹈功底差,呵呵,你家班舞伎功底好,一看就會,現看會了嗎?
呵呵……
傍晚回到書房,我招了秦鎖兒來問:“前兒你主子的《飛天》舞蹈,春花早前瞧過嗎?”
秦鎖兒想了好一刻方才回我:“爺,春花姐姐聽主子吩咐秦栓兒跟曹寅要弘覺寺散花菩薩一樣的衣裳後,曾悄悄問過主子弘覺寺裡有飛天?主子說寺後佛塔,連上塔基,有八八六十四幅飛天塑像。”
春花知道飛天?是了,春花跟绮羅讀過書,熟稔《史記》,于《唐書》多半也是通的。如此绮羅編《飛天》舞蹈便是如十三弟所言的厚積薄發,非一時之功。
眼見秦鎖兒不再說,我确證:“就這麼多?沒了?”
“爺明鑒,春花姐姐聽後就沒再問,主子也沒再說。梳好頭後,就開□□腰,預備舞蹈了!”
看春花這反應,顯然早習慣了绮羅的見景編舞,不以為異。
至此我方問:“你主子的胳膊如何了?”
“回爺的話,看着比昨兒好些了。午後,還使奴才同秦栓兒将爺昨兒賞的牡丹花搬院裡日頭下賞了一回!”
我就知道绮羅眼光高,非是珍品難入其眼。
……
跟昨兒一樣,绮羅無所事事地癱在炕椅上。但有花幾上的牡丹當映襯,便是一張《春閨倦思圖》。
“貝勒爺吉祥!”
看到我,绮羅照例跟我問安,我擡手扶起,關心詢問:“胳膊好些了?”
绮羅皺巴着臉比給我看:“好一點了,可以這樣,這樣擡起來一點。”
手上稍微加了一點力,绮羅“哎呦”一聲,抽筋縮骨倒我懷裡,滴出了淚,我擡手摟住,不為所動,繼續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