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這一陣涼,江雨濃必然不會這麼果斷的開口。
她會害羞,會猶豫,也會思考這麼做究竟合不合禮數。
可白蘭離開的那一瞬,好像帶走了她的靈魂。
連同這一具畏寒的軀殼,方才染上的溫度。
所有的存在感消失于漸冷的吐息。
江雨濃靠着一句話克制身體的顫抖。
“會打擾到你吧?”白蘭眼睛還腫着。
哭久了,淚水非但沒有流幹,反而成了慣性。
白蘭眨眼,仍然有數顆水珠被睫毛壓到細碎,補在下眼睑,成為素雅的妝點。
“怎麼會。”江雨濃輕聲開口。
她心中沖動發問的後悔開始消散。
“你總不可能一直睡沙發或者打地鋪吧?”畢竟,江雨濃沒有存款再去買一個床了。
“天氣這麼涼,睡那些地方會加重你的感冒的。”
“那……我幫你暖被窩吧。”白蘭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可算同意了。
“去洗漱吧。我有備用的洗浴套裝,在櫃子裡,你自己拆着用。我再清理一下。”
江雨濃希望白蘭不會發現,那些牙刷杯子都是成套的。
“好,我會快一些的。”白蘭聽話的去了浴室。
江雨濃稍稍找到了點和白蘭相處的方式。
她得把命令下得很清楚,給白蘭全部的權限。
不然,她沒有提過的事,白蘭肯定是不敢做的。
等江雨濃掃完地,白蘭也清洗幹淨了。
她發梢還沾着水,臉蛋滿是熱氣。就這麼朝江雨濃走來。
江雨濃瞧着她紅潤的氣色,濕漉漉的臉,忍不住伸手,希冀從她身上汲取些溫暖。
白蘭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不止乖順的讓江雨濃抱住自己,還往江雨濃懷裡貼近了些,柔柔的伸手,把一點溫度輕緩的施加在江雨濃的腰上。
溫香軟玉入懷,江雨濃的意識慢慢解離。
她的呼吸撲得白蘭耳根好癢,也讓白蘭有了一股沉甸甸的安心感。
像親手剝開一粒稻谷,裝入背後的籃子。
衣食住行就這樣有了着落。
而江雨濃這個下意識的吻,平緩的吐息,沉溺于懷抱的阖眼,就是白蘭親手摘得的果。
“暖和些了嗎?”白蘭輕蹭過江雨濃的頭。
臉頰的軟落在發絲上,光潔的肌膚被印出幾根紅線。
“嗯……”江雨濃隻覺得身處一片午後的夢境。
那兒陽光是暖的,落在身上誘出洗衣液的香。
伸手捕捉,又隻能捉到些飄渺的輕軟。
“我們去睡覺吧,雨濃。”白蘭抱着江雨濃,一點點往床上挪。
她掀開被子,拽着江雨濃躺了進去。
這會兒還沒到最冷的時節。
江雨濃沒有換上山芙蓉被,依舊延用夏日的涼被。
夜晚的涼無孔不入,仿佛把整個被子浸濕透了,再把它凍成冰,與床塌黏在一起。
江雨濃被席卷全身的冷凍得一哆嗦。
緊接着她被難以忽視的溫度徹底圈入懷中。
一個懷抱,竟然就可以隔絕所有的冷。
“你早點睡。”江雨濃沒有拒絕白蘭的好意。
閉上眼時,她想。
或許她真的需要一個幫她暖床的人。
需要一個不會拒絕她,永遠忠誠于她的存在,安撫她把一切都搞砸了的現在的人。
而白蘭守着江雨濃閉眼,平緩呼吸,進入夢鄉。
她稍稍低頭,看着江雨濃的睡顔,心髒發出些奇異的疼痛。
她伸手,替江雨濃把碎發捋到一旁。
最後白蘭看着江雨濃的黑發,始終放不下一次心跳,落不下一個吻,隻能依依不舍的閉上眼。
* * *
翌日早上,江雨濃被鬧鐘吵醒。
她還沒蠕動着爬起來,手胡亂摸索着放在床頭櫃上的鬧鐘。
一隻手先她一步,替她關掉了鬧鐘。
那隻手貼在自己手背上,觸感很滑膩。
江雨濃一下坐了起來。
她呆愣了兩分鐘,終于在看見身邊的白蘭後,發出了一聲“啊”。
“早上好,雨濃。”白蘭看她這麼坐着,背後是空的,給她搭上了一件衣服。
“睡得如何?”
江雨濃攏了下衣服,拍着臉。“還不錯。你呢?”
她伸手去碰白蘭的額頭。“好像還是有點低燒。”
“我感覺好多了。”昨天最難受的時候疊加有對于江雨濃外出不歸的恐懼。
白蘭回想着,大概心裡的痛才是最難受的。
“待會兒再給你吃一次藥。”江雨濃順着彈了白蘭的額頭一下。
“不能不當回事。得根治了才能停藥,不然積久了對身體也有損傷。”
“好哦。”白蘭順勢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