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少主大婚,留在洛氏本家的族人本就減少許多,眼下乘仙宗大亂,想來洛淩霄又調遣了不少人過去幫助控制局勢,故而當鄭南槐兩人抵達洛家大宅時亮出玉簡時,那兩個看門的族人有點驚奇——
這個時候大少主還有餘力邀請兩個散修過來做客?
驚訝歸驚訝,其中的女子率先開了口:
“二位請跟我來。”
洛家大宅裡很是清淨,偌大的亭台樓閣裡隻偶有幾聲鳥鳴,帶路的族人也不同他們搭話,三人隻是靜靜地往前走着。
待穿過花園,那人将他們帶到了一處花廳,“還請二位在此稍候,我去将此事通傳家主一聲。”
“有勞。”
沒過多久,她便重又回到花廳,而她身後果然走來一個清瘦的青年男子,若由鄭南槐兩人這般的修為來觀其面相便可見對方面上已帶有三分衰敗之色,看來他便是那即将迎來天譴雷劫的洛氏家主了。
聽聞洛氏如今的家主資質不算出衆,不過他長袖善舞,加之他的同輩多數志在修煉無心家業,故而這家主之位落在了他手上,他上位時洛家已是如日中天,能守住這份家業也是不易,據說洛家主就是因為曾在幾次刺殺時受了重傷,這才早早顯露出衰敗之色。
“淩霄已同我提過兩位的事了,她明日就會回來,就請兩位在我洛宅歇一夜吧,”坐到兩人側上方的主座上,洛家主面上帶着三分笑意,“我已吩咐廚房準備些好酒好菜,二位今晚可要盡興!”
燕北堂與鄭南槐對視一眼,也跟着笑道:“那就叨擾您了。”
吃過晚飯,洛家主有事要忙,隻叫了族人帶着兩人在府裡随便逛逛散心。
“聽您二位說話,應該不是幽州抑或北疆人士吧?”那帶路的族人好奇地問,這人歲數尚小,方才洛家主前腳剛走,他就憋不住好奇問了一串問題,不過還算收斂着沒到越界那一步上,“這幾年大少主從北疆那邊認識了許多奇人,有時候真覺得不可思議,我還以為北疆終年冰天雪地不會有人長住那裡呢。”
燕北堂對這個問題還算了解,“北疆确實常年冰雪覆蓋,不過每逢春夏兩季都會暖和許多。”
“您在那裡住過?”小洛驚喜地問了一聲,“那裡的北疆海真的永遠都不會結冰嗎?”
“應該是的,”燕北堂點點頭,“即便是隆冬時節,北疆海也不會結半點冰碴子。”
小洛臉上的血色都濃了幾分,“真想去看看……诶,您好像也是咱們這兒的人士,方才是我聽岔了麼?”
“他的确不是幽州人,”鄭南槐含着笑應了一聲,“但我是呀,不過現如今我都沒什麼口音了,反倒他被我帶得掰不回來了。”
反正都這麼對乘仙宗的人說了,再說一遍也無妨。
聞言小洛當即羨慕地看了兩人一眼,“原來是這樣,你們感情真好。”
鄭南槐掃了眼身旁的燕北堂,果見對方眼睫顫動,像少年悸動似的竟有些羞澀,心裡不免覺得好笑,兩人互通心意這麼久了,他還能在每次聽到類似的話時像個愣頭青一樣。
察覺到他的視線,燕北堂擡眼看了過來,此刻燕北堂頂着一張讓他并不熟悉的面具,眼中的雀躍光點卻掩蓋住這點不适,讓鄭南槐心尖微顫,下意識伸手去勾燕北堂掩在袖子裡的指尖。
燕北堂的手指總是泛着冷,像是剛盛過一捧雪,被裹在掌心時會不安分地動幾下,鄭南槐隻要稍稍用力一握,他又安分下來,轉而輕輕擠入鄭南槐的指間和他十指相握。
走在他們前面幾步的小洛并未注意到兩人的動作,他像是發現了又一個可以熱情介紹的地點,連步伐都快了一點:
“我聽你們說,你們是剛從幽州乘仙宗那兒過來的?”
鄭南槐嗯了一聲,“怎麼了?”
“那可就巧了,我們洛家和乘仙宗也算有些,呃淵源在,應該是這樣說的吧?”小洛撓撓後腦,指着不遠處一個已拉上一道鐵門的月洞道,“那兒,先前是府上一位小姐居住的地方,我聽前輩們說,她娘似乎就是乘仙宗的門人。”
宗門和世家有這樣的來往倒也實數常見,故而鄭南槐随口應了一句:“哦,這樣巧。”
“不過那位小姐的娘親在這兒不怎麼受重視,前輩們說她是乘仙宗的門人,但也沒見過她施展法術什麼的,所以也有人懷疑她其實就是個尋常的散修,隻是假冒了乘仙宗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