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就是鳥妖祁謝安突然失神後又跪倒在地,還以為這鳥妖又要使什麼新招式,皆是大驚失色。
但等祁謝安重新站起身,他卻隻是看了鄭南槐和燕北堂一眼,眉宇間仍帶着心力交瘁的疲倦,寄宿在他身上的神魂抽離也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鄭南槐猜測那女子應該是憑借祁謝安本體與翎羽的聯系才能留在自己一縷殘魂陪伴在他身邊,眼下心神俱疲,祁謝安應該不會再有打開度朔鬼門的力氣和想法了。
“多謝。”
祁謝安短促地道了聲謝,“這扇門沒有打開的必要了,你我的血契也無需兌現了。”
他話音剛落,鄭南槐心頭一松,好似先前某種冥冥之中束縛着他的鎖鍊驟然消失。
“多謝前輩……那這扇門?”鄭南槐看向聳入雲霄的巍峨鬼門,這種時候反倒有了心情去觀察鬼門上那些奇異的浮雕。
“放着不管,過兩天就會自己消失的。”祁謝安頭也不回地朝斷崖邊緣走去,乍一看像是要追随那縷神魂而去,但他又平靜地叮囑,“我送你們離開這裡,動作快些。”
說罷他腳尖離地,身體也驟然化為原形,遮天蔽日的玄色神鳥扇動翅膀從斷崖滑翔而下,卷起的狂風險些将鄭南槐等人吹得重心不穩,又于片刻後從崖下飛來,雙爪朝着南北兩人掠來,利爪控制着力道沒有刺破衣物,隻是将他們握在爪中,随即帶着兩人飛離了索雲斷崖。
看着下方越發渺小的人群開始在雲層的遮掩下變得模糊不清,鄭南槐心下稍安,道侶大典匆匆結束,大部分宗門前來赴宴的人還沒離開幽州,乘仙宗的消息一放出去就有許多人馬趕了過來。
鄭南槐不是很想被這些人圍困,更厭惡随之而來的一系列問題——如果他們動手反擊,仿佛進一步坐實了叛出修界的罪名;但如若過分顧忌這些而束手束腳,萬一陷入難以掙脫的局面又會造成更大的麻煩——他厭惡極了這些事情,放在失憶那段時間他也很少像燕北堂以前那樣,多數時間都是獨來獨往不想在外露面,這裡頭不隻是燕北堂他們的推動,也有鄭南槐自己的喜好原因在。
但他才稍稍松了口氣,就察覺到有另一股讓他頗感不适的氣息就等在他們前方。
攥着他們的爪子也适時動了動,将兩人抛到一邊,鄭南槐和燕北堂穩下身形時就見到祁謝安正如臨大敵般地看向他們前方不遠處逐漸行來的人影。
人影金光湛湛,燕北堂先一步認出了那正是懷蓮的金相,但卻不見真身的蹤迹,想來懷蓮隻派了金相過來。
祁謝安對懷蓮金相敵意莫大,未等金相至前就已掠了過去,靈光驟閃,一金相一大妖已打在了一處,懷蓮金相雙目微阖,臉上自始至終都如廟宇中供奉的佛像一樣面含笑意,燕北堂和鄭南槐嘗試性地想與金相進行溝通無果,确信眼下的金相除開懷蓮賦予的監察本能以外不會有任何别的舉動,一時僵在旁邊不知該如何處理
祁謝安殺孽深重,又是從鎮邪塔中逃出來的,按着佛子代天監察的職責理應将他逮捕回去處理,兩人也無權阻止。
不如就趁此機會走了算了,鄭南槐心中想道,才看向燕北堂,就被對方抓着手拉到承綏劍上,趁祁謝安眼下騰不出手朝外禦劍飛去,不過眨眼就将那纏鬥在一塊的一相一妖遠遠抛在身後。
今日雲蕭府陰雲密布,連帶着他們身上都沾滿了水汽,鄭南槐緊了緊勾住燕北堂的手指:
“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燕北堂要注意着前方的情況沒有回頭,他沉吟了半晌才猶豫地回答:“直接去東海嗎?”
反正他們本來也打算按照皇甫端所說去青躍宮把王府裡的東西拿出來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隻是東海與幽州一北一南,這一去可要費上不少時日,權當休息算了。
“也可以,現在幽州裡的人太多了,應該不好潛入皇甫庚霖的王府。”
就這麼定下前往東海的計劃,兩人加快了禦劍的速度,鄭南槐卻忽地感到胸口一熱,伸手去探便摸出先前洛淩霄給他們的玉簡,此刻那玉簡已通體血紅,散發出足以灼傷皮膚的熱度。
鄭南槐剛将玉簡拿出,血玉中就傳出洛淩霄的聲音,聽上去還算鎮定自若:
“穆旗和我說過了,你們直接去廬江吧,我稍後就與你們彙合。”
從她的語氣和她那邊的動靜,乘仙宗内并未出什麼亂子,鄭南槐和燕北堂松了口氣,面面相觑後還是決定先去廬江看看。
承綏調轉方向往東邊而去,廬江在幽州與北疆海交界處的長冬府,從雲蕭府禦劍過去需要大約半日,鄭南槐和燕北堂趕在大雨将至前落到了長冬府外的杉樹林,城門已近在眼前。
“這個時候長冬府的修士應該不多了,況且長冬府有洛家在,我想乘仙宗也不會派多少人駐守此地。”燕北堂道。
鄭南槐與他再度易容了一番,兩人扮作過路的小散修走出杉樹林,在朝着城門走去時鄭南槐好奇問道:“說起來你在乘仙宗時洛家發達了麼?”
“嗯……隻能說有那個勢頭了,當時公羊家也才剛沒落,留下的遺産就夠廬江那些之前被公羊家壓着的地頭搶個四五十載的了。”燕北堂想了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