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人手腳漸漸不老實起來,鄭南槐幾乎是硬着頭皮努力躲過慈懷寺一衆佛修的視線,勉強把人一路帶出了慈懷寺。
即便真要做點什麼,總不好在人家慈懷寺的地盤裡,丢臉事小,惹了寺内衆人不快就糟糕了。
事出緊急,鄭南槐連帶着燕北堂走正門離開的功夫都沒有,随便尋了個牆頭翻出寺内,本想快速掃視四周有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卻被燕北堂抓住空隙掰過下巴咬住了嘴唇。
血腥味頓時在兩人口中蔓延,鄭南槐心下一亂,兩人直接掉在雪地上咕噜噜滾下山去,眼前的天翻地覆旋轉了幾圈後猛地以燕北堂的一聲悶哼停下。
鄭南槐忙撐起身子去看,發現雪山中竟有一個窄小的山洞埋在雪層之下,若非他們正巧卡在洞口突出的山石上還不知要滾多久才到底。
燕北堂此刻像是安分了下來,隻緊緊抱着他,左右也要解開合歡靈力帶來的影響,鄭南槐将人半哄半拖地帶進山洞。
洞裡的空間還算寬敞,比地室稍小一些,但放下他們兩人是綽綽有餘了,隻是這裡沒有用以照明的東西,鄭南槐将燕北堂安置好想要施個照明的術法,指尖剛亮起一抹火光就被人從身後緊緊裹住,心境一時被打亂,那抹火光也随即消散了。
漆黑的空間裡燕北堂急促的呼吸就響在耳畔,鄭南槐不免心慌一瞬,脖頸上就被一團濕熱咬住,十分陌生的沖動從腦海中湧出,鄭南槐按住燕北堂的雙手,他沒經曆過這種事,但理智上不太喜歡在這種時候随心所欲下去。
“北堂……你冷靜一點,我幫你疏導一下靈氣就好了……”他艱難地偏過頭去,卻反倒讓箍住他的手趁機探入。
燕北堂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隻低低叫着他,兩人的體表被冰雪淋濕,但灼熱的體溫卻又随之透出,弄得鄭南槐似被忽上忽下地折磨。
一聲又一聲又低又沉的小南在耳後響起,鄭南槐隻覺心口像被什麼東西慢慢煎煮着分外難熬,一時間也想不起自己隻要稍微動手就能把已昏昏沉沉的燕北堂打倒,反倒還被半推半拒地拖進粘稠又奇怪的沼澤裡。
好在今天穿的衣服夠多,鋪在地上不會硌人,鄭南槐在心裡歎息似地想着,手指捏了捏燕北堂的耳垂,擡手在洞口布了個禦寒的結界,眼下實在有點累,還是歇一陣子吧。
再度睜開眼時,鄭南槐體内那股疲憊消散許多,揉了把肩上的腦袋,将燕北堂困住他的手臂撥開,點起一小團火苗,找出裡衣披在身上,低頭去看仍阖着眼的燕北堂。
火光昏黃,燕北堂的睫毛偶爾輕顫兩下,不知是做夢還是别的什麼原因。
鄭南槐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撥弄,看着燕北堂随着他的動作皺眉扭頭,心頭漫上淺淺的暖意。
他的手指慢慢描摹着燕北堂的眼睛,動作輕柔地摸着那張符紙的邊緣,鄭南槐每每見到這張符紙便覺得胸口發悶,如今也是,胸腔中的柔情與那抹因此而生的難受糅雜在一起,竟使他有些心痛。
心痛這個人所遭受到的那些折磨,也難過于自己無法幫他解決這個問題。
情不自禁地,鄭南槐低下頭,輕吻着那被符紙遮蓋住的傷口。
睜眼時便對上燕北堂被火光映亮的右眼,那眼睛裡的情緒似要掩藏不住,以至于竟泛起一層亮晶晶的水霧。
坐起身來,燕北堂擡手摸了摸鄭南槐的臉頰,探身吻住那張柔軟的、充滿愛惜的嘴唇,輕輕舔舐着被他咬出的傷口,良久才抵着鄭南槐的額頭後撤,手指仍在撫摸着鄭南槐額角的發絲。
這個姿勢讓兩人呼吸交織,密切地感受着對方的存在。
鄭南槐撈着他的手,先從這旖旎又親密的氣氛中脫出,将一件幹燥的衣物丢在了燕北堂懷裡。
“先穿上衣服吧,這兒離慈懷寺不遠,下次再說好了。”他語氣輕松,顯然并不排斥這種事。
這讓燕北堂松了口氣,同時也有些後悔懊惱。
“想不到我竟然會中招……應該是那些靈蝶有古怪。”
“嗯,我也覺得,”鄭南槐說話時脫下了剛才那臨時找出來的裡衣,露出光潔挺直的脊背,托燕北堂的教導,鄭南槐一直以來都走的是刻苦修煉的路子,本就流暢有力的體格在火光下顯得尤其漂亮。
鬼迷心竅似的,燕北堂低頭親了親鄭南槐背上的那片肩胛,惹起一個小小的激靈。
鄭南槐睨他一眼,沒說什麼,隻自顧自地穿衣服。
他動作利落,穿戴整齊後便重又轉過身來,将鈴铛遞到燕北堂面前。
燕北堂愣了愣,接過鈴铛為他系在腰上。又看着鄭南槐滿意地勾起唇角,随後俯身親了親他。
“我在外頭等你。”
抛下這句話鄭南槐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連那一團火光也随之熄滅,而燕北堂反應了一下才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毛頭小子一般地追出洞門,見到鄭南槐風輕雲淡地站在不遠處,正伸手接那從白色天穹悠悠落下的細雪。
燕北堂差點以為自己又受了什麼合歡靈力的影響,因為他又險些看呆了。
直到鄭南槐哭笑不得地喊了他的名字,燕北堂才如夢初醒地快步走了過去。
還未開口,鄭南槐先擡手幫他理了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