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诽言又不知從何而起,韓清霜不管換多少環境,怎麼謹慎做人都逃不掉。
當他是男生時,漂亮約等于是個貶義詞。如今他僞裝成女性生活,漂亮又變成了一把雙刃劍。
楊青礬假裝男友幫他擋掉了狂蜂浪蝶,卻沒擋掉道德的裁判。李菁單方面的糾纏,人們看不到韓清霜的躲避,而他的禮貌卻變成一種主動勾引,他是既要又要,他是狐狸精,他是紅顔禍水,他是誰都能上的公交車。
流言是百口莫辯的,他越是起急就越被人诟病,他選擇了淡漠,那就是默認。
韓清霜打小就活潑,他善于交際,本是讨人喜歡的,可偏偏長了張狐媚的臉。好看是好事,但太好看就容易惹禍了。尤其是作為女性的時候,他多看了哪個男人幾眼就是撩撥,他多說幾幾句話就是他們得寸進尺的理由。
但他如果高傲對待所有人呢?
那他就失去了與外界交流的權利。
憑什麼呢?犯錯的又不是他。
在外當作女孩的這幾年,韓清霜是嘗盡了世界對女性的滿滿惡意。
他也不敢過多地與女性親近,畢竟生理結構擺在那,瞞着不說是欺騙,若被發現了總歸是冒犯。
約炮軟件是個宣洩表達欲的好地方,他們總是熱情,他們也無法扒開手機背後的身世身份,這個聊不下去就下一個,暢所欲言又安全。
唯一的缺點是他們沒有耐心,若是沒有感情進展,聊不了幾天就淡了。但那個叫做吉光片羽的人不一樣,他是個做手工的,他做的東西很高級,他不會一個勁要照片,他隻會一個勁發照片,發各種各樣鍋碗瓢盆罐的照片。
吉光片羽聊起專業就滔滔不絕,他有足夠的自信,所以當他被質疑的時候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狗,氣得嗷嗷叫。韓清霜覺得有趣極了,查好了資料去與他辯論。
他是有才華的,可他太認真了,以至于容不下一粒沙子。
但藝術非要完美嗎?
韓清霜的父親是個大畫家,可韓清霜卻沒系統學過畫畫,他的畫技全是耳濡目染來的。畫畫有什麼标準嗎?藝術又哪裡會有邊界?畫筆跟着感覺飄到哪兒就是哪兒,别人喜不喜歡是其次,自己畫爽了難道不是更重要的嗎?
吉光片羽的爽點卻不在這兒,他更滿足于追求極緻,他一遍一遍斟酌、計算、練習,每一件作品都滿載了他的心血,每一樣都像是有了生命。
它們是活的,在它們面前韓清霜頓時覺得自己的筆好膚淺,跟死的一樣。
那個人真好啊,他的鍋碗瓢盆都是有故事的。
韓清霜喜歡他,僅僅是靈魂交彙的崇拜,可他是怎麼想的呢?當周邊的人都在批判他沒有界線的時候,韓清霜也困惑了。
所以,他也跟别人一樣是那樣想的嗎?
他說,是啊,約嗎?
……
楊青礬收到了交換生的通知,再過兩個月就要出國了,這意味着韓清霜沒了唯一的擋箭牌。
一向嬌慣的韓清霜,此時就像是突然趕出家門被迫長大的孩子,他焦慮極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流言越傳越過分,李菁倒是消停了,他跟美院的女孩談起了戀愛,陰陽怪氣地指責韓清霜自己想太多,這話說的,若他再刻意躲避就像是他心裡有了鬼似的,讓人無語又郁悶。
時光飛快,楊青礬已經出國三個多月,李菁談着他甜甜的戀愛,似乎真的淡出了韓清霜的圈子,之前的草木皆兵似乎成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