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社交軟件裡隻有約與不約，很方便但也很無聊，淩鵲羽許久不曾使用卻在這一天鬼使神差地打開，蹦出來的一幅水墨大耗子莫名勾住了他的視線。

别人主頁都是自拍照，他的主頁卻是畫風詭異的水墨畫，這莫名其妙的推送淩鵲羽竟覺得怪好看的。

也許是無聊，他主動打了招呼。

回複得很快，這人不像别人那樣粗魯地打探，一問一答間竟聊起了瓶瓶罐罐，淩鵲羽覺得新鮮，他把做壞了的镂空瓶發了過去。

做壞了的向來都會摔掉，見不得人，此刻卻向陌生人撒嬌一般想要得到一個回饋。

對面的白色頭像不懂瓷，看到瓶子第一個反應是【這可真美啊！】。

淩鵲羽苦笑，對面并沒有看出瓶子做壞了。

可他指出邊側挂耳的顔色不均，镂空處有缺口，他說那處最妙，這瓶子就像是凱旋的将軍，肩上帶着功勳，威風凜凜。

對面似乎看出了釉色不對，又似乎沒看出來，他指出了殘缺，沒有高談闊論，沒有技術指導，卻發出一番盛贊。

他好喜歡那個瓶子。

他講得真誠，有理有據，随後回複來的幾幅小稿更是妙筆生花，他竟問能不能再加點什麼，點個彩之類。

卡在創作瓶頸裡幾個月的淩鵲羽豁然開朗。冶陶是一種精益求精的工藝，任何一點小小的差錯都影響結果，淩鵲羽慣于算計，每一步都要走得正确，然而那個人卻說，為何你不試試将錯就錯？

外行的建議，但梗在胸口的悶氣卻忽地舒暢了。

他将這個叫做【小白】的人設置成了特别關注。

淩鵲羽是家裡寄予厚望的驕驕子，也是備受寵愛的小兒子，打小就聰明，書讀得好，手藝練得爐火純青，心氣比天高。他很小就步入大學，比同齡孩子早熟，也更胡作非為。

淩鵲羽很早就發現自己隻對同性有感覺，然而同為男性，情感更為直接，沒了約束，他的戀愛就像在做實驗。

沒有誰是特别的，寂寞了一拍即合，無聊了一拍兩散。

感情與他而言空虛又無聊，還不如玩泥巴。

泥巴比人忠誠。

燒瓷一環扣一環，緊密而嚴謹，隻要選好料加上足夠的認真，得出來的東西一般大差不差。

可那個人卻冷不丁地問，你的不子都是自己配的嗎？

淩鵲羽來了興緻，回複道，你知道那兩個字怎麼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