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裡野射[三殺][四殺][無人可擋]的擊殺播報成為了背景音,一直到打上對面高地,徐銳之一句“是我的失誤”都沒能補上。
伴随着敵方水晶爆炸,對局結束,結算畫面亮起。天狼把對面人頭當菜地割的擊殺數量高居榜首,無疑成了本場MVP。
徐銳之停留在結算界面,對着戰績點了又關,關了又點,話題回到遊戲:“一把結束,NDG的線上試訓一般會有複盤環節。”
直接告訴選手個人問題在哪裡,優勢又在哪裡。
奚月禮聽一句話,意會三句,笑道:“是要馬上告訴我試訓結果?”
屏幕上的數據詳細顯示着天狼的擊殺、承傷、參團與傷害轉化率,每一項都無可挑剔。
“你告訴我。”
“試訓一把就談結果嗎?不多看幾把?”
徐銳之馬上點下匹配:“再打幾把。”
匹配被奚月禮取消。
“已經是一局天花闆操作的天狼了。”
“……還行。”
“整把遊戲銳之哥的技能好像沒空過。”
徐銳之先嗯了一聲,停頓兩秒道:“今天手感還好。”
“賽場上天狼常駐ban位果然很有道理。”說着奚月禮也點開結算數據,“之前不知道,順風的天狼原來可以滾起這種程度的優勢。”
“沒那麼誇張。”
點開的不是天狼的數據,是己方中路和上單。
中上兩個位置的參團率是相同的5%,經濟比輔助更慘淡,在這把對局的參與度估計比不上一座防禦塔。
奚月禮撐着頭打了個哈欠,這是他在十分鐘内打的第八個哈欠。
徐銳之久不聞後續,從房間界面點到雙排隊友的主頁。
再次出聲時,奚月禮還是一樣的語氣,有句話叫“‘但是’之前,所有的話都毫無意義”,所以他沒說“但是”。
“很輕松的一局。”他關掉結算數據,“不過,不管是團戰還是gank,比起隊友死後去打收割,我還是更喜歡銳之哥等我一起。”
入耳的語氣當然沒有任何評價的意思,反饋更稱不上負面,甚至因為剛打了個哈欠,更顯放松而親近,像一捧溫水。
但也許是之前那一連串評價都快燙耳朵了,乍一捧溫水也嫌涼了。
第一時間徐銳之沒吭聲。
麥克風在說話聲響起時已關閉,閉麥可以使另一人的組隊麥聽起來更清晰。
訓練室安靜着,看到麥克風終于閉上,最先出聲的是汪奇:“什麼?你們在試訓?”
“隊長你怎麼沒錄屏?我以為你們就随便玩把雙排啊。”
“真試訓?教練安排的嗎?”明洋蘋果也沒再啃了。
同時直言:“隊長那幾波确實有點莽了——不是說你一打三不秀的意思哈,也沒有說你不信任隊友的意思,我剛以為你在給他表演天狼教學局。”
“試訓的話……隊長你最好不要開麥吧。”汪奇猶豫道,“咱試訓不是有閉麥傳統嗎?”
後面的話沒敢像明洋那樣明說,畢竟大家都知道NDG青訓營前輩是怎麼吓唬新人的——“我壓力人?我指揮語氣差?送你去跟徐銳之雙排好不好?”
戰隊挑選手,選手也在挑戰隊,這本就是雙向選擇。
汪奇三人以自己的經曆設身處地,抛開各家戰隊都給得起的新人待遇,正常人選戰隊主要還是看隊友,看自己能不能适應未來隊友的打法。
試訓也從來不是試個人英雄主義,試的是選手之間的默契,十句“你真秀”估計都比不上一句“我們配合不錯”。
就算麥裡的聲音和語氣簡直在給訓練室衆人的耳朵做無與倫比的按摩,但自家隊霸打野什麼德行,他們還能不知道嗎?
670:“……感覺不太妙。”
“他剛玩的是射手。”明洋趕緊提議,“試訓的話,最好再打把中,我可以來一把。”
賽場常有“上頭型”選手,對局一開,操作和意識通常處于盲目和天秀之間,徐銳之沒少被教練組提點,但因為基本都是天秀時刻,常靠個人能力在一把逆風局裡力挽狂瀾,教練點得向來不重。
複盤就在這三言兩語間,局内細節清晰浮現,他再次開麥:“再打一把,玩中野,發育路不好配合。”
話落,麥裡響起的卻是另一道模糊聲音。
那頭餘曆半夜出來上廁所,“怎麼還不睡?”
“準備睡了。”一句話同時回完線上線下,奚月禮關上麥克風,轉了半圈椅子面向客廳,“吵醒你了嗎?”
餘曆夢遊擺手,“快去睡。”
已經是淩晨兩點,奚月禮很快從椅子上起身。
等餘曆回房,他刷完牙洗完臉,回到沒關的電腦旁,見隊伍裡的頭像還亮着,關機前最後向組隊頁面發了個表情牌:[晚安月亮]。
“完。”不知怎的,汪奇覺得訓練室兩百瓦的頂燈都暗了,“他下了,沒有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