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筱雨看着王潇的屍體鮮血淋漓的被折疊，放進編織袋中。如同一件沒人要的破爛，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石松看着處理好的現場，說着：“記得撒上魯米諾，别給警察留下痕迹。我這個養子和警察關系好着呢！”

石筱雨跌坐在地上，完全沒了力氣。石松似乎覺得還不夠，他問道：“你知道王潇為什麼和你說對不起嘛？”

石筱雨擡起悲傷的眼眸，剛才的沖擊來的太快，他沒有細想王潇的話。

“你的母親還記得嗎？”石松緩緩開口。

母親？母親？

***

“我們家小朝長得真漂亮，像個女孩子一樣。”年幼的林朝被眼前美麗的女人揉着臉，他不喜歡别人說他像女孩子，他隻覺得男孩子也可以長得很漂亮。于是噘着嘴，不理媽媽的贊揚。

美麗的女人察覺到了懷中小娃娃的情緒，于是和一旁的老公告狀道：“老公，小朝是不是生氣了啊？”

旁邊的男人正在看一本書，聽到老婆的話，将書合上。溫柔地說：“應該不會吧！小朝可是全天下最棒的男孩子，還說長大要當英雄的！”

聽到父親在誇自己，林朝暗暗笑着，可是年紀小的他哪能藏得住笑，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媽媽緊緊抱着他，勒的他快喘不上來氣。但他喜歡媽媽身上的味道，于是把頭也貼的更近。

“我們小朝真可愛！媽媽好喜歡你啊！”

媽媽的聲音也很溫柔，像是春天灑在臉上的雨，讓人癢癢的，心裡也柔柔的。

美好的畫面突然變成黑暗，像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将所有暖色調的東西盡數吸走了光與彩。

“爸爸，你不要鎖着媽媽，媽媽不會再打我了，爸爸，我求求你！”小小的林朝，嬌嫩的額頭上被磕出了一道紅痕。眼前的女人更是如同一個瘋婆子一樣，美麗的長發此時如同枯草一般散落在削瘦的肩膀上，面容憔悴，眼窩深陷。眼下的烏青更是讓人覺得此人或許是久病難愈。她的腳上套着鎖鍊，活動範圍隻存在在小小的卧室。

自從媽媽一天晚上沒有回家，被爸爸接回來的時候。那個溫柔美麗的媽媽就再也沒有看見，林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也被要求不能進卧室看媽媽，今天是他悄悄偷了鑰匙，想要看媽媽一眼。但是卻被媽媽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讓他放自己出去。

幸好爸爸今天回來的早，他讓媽媽松手，但是媽媽突然厲聲喊道：“快給我藥，快！不然我就掐死他，你快給我！”

爸爸咬着牙，狠狠扇了媽媽一巴掌，這巴掌力氣很大，媽媽日漸羸弱的身體立馬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被慣性帶倒的林朝額頭撞到了旁邊的門框。

但是爸爸沒有管他，而是心疼的跑過去抱着媽媽，不停地說着對不起。媽媽還在掙紮向爸爸要東西，爸爸本來從口袋中掏出了什麼，但是擡眼一看林朝還在一旁，便把林朝推了出去，将門也反鎖上了。

林朝大哭拍打着房門，他以為爸爸還會打媽媽，所以他在門外求爸爸放過媽媽。

而後，媽媽就消失不見了，多了一張黑白照片放在家中。爸爸也瞬間變老，整天滿面愁容。也不再向以前一樣會和孩子講笑話，直到有一天，爸爸也消失不見了。

這是這麼多年，吃過胡大夫的藥後，腦海中僅剩的記憶。零零碎碎的夢境讓他有時候分不清現實，也無法進行拼湊當年的過往。他隻能在現實中的一些蛛絲馬迹中找到信息，試圖将那段回憶拼湊起來。

根據莊螢查到的資料，當年周山和周峰兩人經營着山峰化工廠，掩蓋着他們利用這個幌子制毒販毒的證據。自己的母親在不小心染上毒瘾之後，父親就被迫從事他們的毒品類型開發。但是這些事情每一日都在摧殘着林周銀的良心，讓他入日複一日的煎熬。這些時而清醒的何若若看在眼裡，她不願意自己成為自己愛人的拖累，于是在一天下午拿着玻璃碎片割了腕。

從那以後，林周銀就陷入了瘋迷，他将這一切罪責都怪在帶着他們制藥的領頭人石松頭上。他覺得是這些制作的毒品的人害了他，他開始舉報，但是都石沉大海，自己的孩子也被威脅。于是他打算換個路子，他通過職務之便搜集了不少可燃□□，在一天周山周峰都在工廠的時候，點燃了那把火，将一切都燒的一幹二淨。

石松那天不在，林周銀像瘋了一樣，覺得石松也是罪魁禍首，他找不到石松，就劫持了他的女兒，綁架在天台上，當着警察的他的面跳了下去。兩人的血肉在石松的眼前炸開了，鮮紅的眩暈，讓石松現在想起來還是那樣的可怕。

這是是誰告訴他的真相。

***

他被石松帶到了嘉悅莊園，他知道家中的一切痕迹都會被摸得一幹二淨，正如那些見不得人的往事。嘉悅莊園中有一處地下室，這裡像是一間牢房一樣暗無天日，他蜷縮在硬闆床上，周圍非常黑，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兒待了多久，可能是一天，可能是兩天。周圍安靜的可怕，隻有每天來送飯的人，但是他們不會和自己說一句話，隻是将簡單的飯菜放下就走。

他和高一陽沒有關在一起，他不知道高一陽現在是死是活。

他不想吃這些東西，這幾日滴米未進。每天隻是抱膝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灰敗的牆壁。石松的話一遍一遍在自己腦海中回放，他覺得自己太可笑了，父親和母親都是因為毒品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可是自己卻做了什麼，他從一開始就幫着石松做實驗，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這實驗有什麼作用，但他還是做了。他不知道做的實驗會給制作毒品帶來什麼效果，他覺得自己的手很髒，覺得自己的心也很髒。

他的眼淚也流幹了，莊螢一直以為自己和她一樣都是化工廠爆炸的受害者，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就是化工廠爆炸案的始作俑者，她會不會崩潰，他不敢見她，也不敢去想那是一個怎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