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啊!這裡兩個人,你選一個在我面前殺掉一個。我就放過另一個人,好不好?不管你殺了誰,就還是我的好孩子,M集團就是你的!”石松的話如冬日雨,似冰刀、似劍戟。一點一點的劃破石筱雨那本就破裂的心髒,他跪在地上顫抖着,動了動唇,但是卻說不出來話。
石筱雨看向遠處的高一陽,眼神中的冷漠仿佛刀子一樣硬生生刮着自己的心髒。他忽然很冷靜的問道:“我要是殺了王叔,他怎麼辦?你會放過他嗎?他會放過我嗎?他已經知道了邢越的死和我有關,我還在他面前殺了另一個人。石松,我不太明白你的用意。”
石松幹笑兩聲:“哈哈,真的哎!好像你怎麼選都是死路。所以,你把他們都殺了吧!這樣一個活口沒有,你幹的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
高一陽的胸膛起伏着,不是害怕,是憤恨。
“他可是劉朝陽和常明的徒弟,我殺了他,還能活嗎?”石筱雨問出自己的問題,高一陽依舊緊緊盯着面前這個他曾經愛過的人。
“哈哈哈,我的好兒子,你還不相信我的手段嗎?在你動手之後,這裡馬上就會恢複原來的樣子,我不會留有一絲痕迹。至于劉朝陽和常明,他們和我作對這麼久,我把高一陽的腦袋送給他們,就算做我給他們禮物吧!”石松的聲音逐漸癫狂,他将手上的煙頭狠狠點在高一陽的手背上。
“要不是當年劉朝陽為了建功立業,将刑警隊的行動提前,我怎麼會來不及将自己的女兒帶走。常明滿口的仁義道德,但是和那些吃着人血饅頭的畜生有什麼區别。石筱雨,我當年找關系,就想知道為什麼治病救人的藥就因為沒多少人用,沒有利益可圖,他就不生産,憑什麼?!這些當官的平時不都是自诩為了人民嗎?他們為什麼給這些藥物開發不提供幫助,為什麼?!都是畜生、都是為了利益!所以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石松對着高一陽就是狠狠一腳,将他踹翻在地上。
他還在憤恨的說着:“要不是這樣,我怎麼會去周山的公司幹那些事情,我就不會被他威脅,做那些惡心的玩意兒!”
石筱雨從來沒有見過石松和這個樣子,印象中的他總是溫和的,不像個企業家,倒像是個大學教授,儒雅禮貌。
“當我開始有錢了,那些人就開始巴結我了,就開始問我需要什麼,你覺得可不可笑?”石松将目光看向石筱雨。
當年的事情,石筱雨多少知道一點兒。石松有一個小女兒,患了一種罕見的疾病,由于實在是罕見,所以對應的藥物因為藥廠沒有利益可圖,所以就沒有生産。他的女兒被判了死刑,到那時當初的石松通過翻看國内外文獻,知道在這種藥物合成的方式,于是他就四處找人幫忙。周山知道了這件事,發現了他制藥的天賦,就用借實驗室和實驗材料的借口讓他去化工廠幫忙。
石松很聰明,學得也快。在周山的威逼利誘下,甚至拿女兒的要挾下,他開始為周山制毒。
一直到山峰化工廠的爆炸,石松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成立M集團,并且迅速崛起,不到二十年就成為了當地的首屈一指的富豪。
石松不耐煩他的猶豫不決,撿起地上的槍指着石筱雨的腦袋,地上的王潇立馬想要掙紮的爬起來阻止他,但卻被石松一腳踩住後背,不讓他再有什麼動作。
“我是該叫你石筱雨,還是林朝。你在我身邊裝的真像啊!父慈子孝的模樣,讓我覺得你真的會變成我的兒子。怎麼,你的那些記憶好了,也不告訴我,讓我去好好謝謝胡大夫啊!”石松居高臨下,将這些話如同石子砸在石筱雨的頭上。“還想查賬,查我的助理?怎麼?看着那個人生不如死的躺在病房,你感覺如何?是不是覺得自己是蜉蝣撼樹,都是在自不量力?”
石筱雨此刻才知道自己的一切小動作,這個人早就知道。他認命的閉上眼睛,用着極盡哀傷的語氣說着生死:“你為什麼不讓我和我的爸媽一起死掉,這樣你就不會有後顧之憂了?”
石松長舒一口氣,想到那些久遠的事,他自嘲的笑了笑:“怎麼,你那些年過的日子難道不是生不如死嗎?”
闫石春的奸笑和袁興荷的虐待,這些本該在慢慢恢複的傷口,在刹那之間瞬間裂開,原以為已經結痂的傷疤,在此刻他才發現,一直都沒有好。他可以因為别人随便的一句話就能鮮血淋漓,他擡起眼眸看着石松的那張陰沉的臉。
石筱雨想吐,他感受着這個人的惡毒,使得那些虛無的溫情在此刻将令人作嘔的一面顯露出來。王潇在承受痛苦的時候沒有哭,但是在此時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流出來,落在地毯上,消失不見,隻留下陰暗的潮濕。
“是...是你故意的?”石筱雨顫抖着嘴唇,那些無數個黑暗的夜晚,纏繞着他的夢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這個人害死的,甚至知道他做的一切惡事。但是他總覺得他對自己的愛護之情也不是假的,可是現在這都算什麼?
石松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他:“是,也不是。我看着你進了闫石春的孤兒院,看着你被袁興荷帶走。我隻是一個旁觀者,順便瞞着一直想要找到你的王潇而已。不過,我還是挺佩服你的,經曆這麼多還能活下來,所以我才讓王潇接你回來,當我的養子。”
“怎麼?這幾年的錦衣玉食竟然還是沒能讓你放棄那些事情,我是該說你傻還是不知好歹了。”石松坐了下來,但是指着石筱雨的手槍還是沒有放下。“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親手把王潇殺了,我現在就把集團交給你,自己隐退。石筱雨!榮華富貴不好嗎?你看看自己住的房子,開得車,還有集團裡對你畢恭畢敬的人。難道這些你都不想要嗎?”
石筱雨不答,他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
“石筱雨,識時務者為俊傑,那些前塵往事都可以一筆勾銷,我不在乎!你的父母就算現在還在,能夠給你的也不及我給的千萬分之一!你現在隻要殺了他們,那麼我們就可以再做回父子。你隻要好好給我養老就行,你說說,你父母的仇早就在山峰化工廠爆炸的時候就一筆勾銷了。你現在這樣也會是兩敗俱傷,我念在養你一場,不會對你動手。但是也請你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度。”石松下了最後的通牒,便将槍再一次扔在了他的面前。
石筱雨還是不接,依舊沉默,仿佛被吓傻了一樣。
“就算你不動手,他們今天也不可能活着就出這個門。你也一樣!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邢越是自殺,你就可以沒有無顧忌,覺得扳倒了我就可以萬世太平。你想想,你幫我做了這麼多,高一陽會放過你嗎?”石松的最後一句話擊垮了石筱雨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