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拿起地毯上的槍,銀色的槍聲倒映着眼裡的寒光。
“我會親自送你上斷頭台!”
他不會放過自己的,誰都沒有放過自己。
石松替他做了決定:“殺了高一陽吧!邢越不是你殺的,但這個警察要是死在你手裡,那我才是真的覺得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高一陽留下眼淚,看着石筱雨即将踏入地獄的門檻,他不怕死,但是他不能死在石筱雨手上。他了解這個不屬于他的孩子,如果他真的開槍,這将會是他以後一輩子的噩夢。
石松此刻揚起一個志在必得的微笑,他看過太多人因為權勢富貴被迷了雙眼,優渥的生活不是說可以舍棄就舍棄的。雖然他知道石筱雨不是貪戀财富的人,但是他是一個會權衡利弊的人,現在的情形他不做也得做。就和自己當年一樣,被親情裹挾着,一步一步走向深淵,那個時候沒人拉他一把,現在的石筱雨也沒有。
石筱雨将食指放在扳機上,看着地上流淚的王潇。他看着高一陽,想到了那個穿越樹蔭的夏日、想到了合歡花開滿牆頭的小巷。再見了,他猛地将手槍調轉方向,指向自己的腦袋。千鈞一發之際,王潇猛地掙紮起身,一頭撞向石筱雨,槍打偏了了,天花闆上的水晶燈随着沉悶的槍聲嘩啦一下落了下來。
石松見狀忙向旁邊一躲,掉下裡的水晶燈砸向了摔倒在地的王潇和石筱雨。王潇的血似乎還在不停地滴落下來,石筱雨被撞得一下有些懵,槍也從手上滑落下去掉在了地上。他想去撿起來,但是被王潇壓着,使不上力氣。
石松本想過去将槍撿回來,但是他晚了一步。他看着那個自己多年的好友,留下一個深深的眼神,便一頭撞向了茶幾的邊角處。鮮血順着額頭留下,讓本就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王潇更加面目全非。
“啊!!!王叔!”石筱雨沖過去抱着那如同秋葉般落下的身體,懷中的人似乎比三年前更瘦了,白頭發也逐漸将那些不可言說的歲月掩埋。三年未見,再見卻是死别。
石筱雨崩潰的呼喊着,眼淚如雨一般落下。他顫抖着雙手想要捂住那出血的地方,可是又害怕弄疼懷中的人。他感受着他的呼吸漸漸變慢,王潇看着眼前的人,腦海中回想起多年的夢境。相似的眉眼,還有心疼的眼神,都讓他此時此刻得到了解脫。
***
王潇跪在地上,看着茶幾上的女人被注射進毒品。放蕩不羁的公子哥,穿着不着調的襯衫,襯衫上方的扣子也不知道散落到哪裡去了。他摸了摸正在痛苦呻吟的女人的臉,然後用手勾起下巴:“何若若,要是早跟我,何苦變成這個樣子。我也不想這麼對你,可我周山想要的東西,還沒有拿不到的!你為了一個窮老師拒絕我,這就是你的下場!”
何若若痛苦的扭動身體,她隻是這是藥物正在她的體内四處遊走,這些藥會逐漸遍布她的全身,直到控制她的大腦。像一隻蠱蟲一樣,讓她從此成為它的奴隸。
王潇跪在地上,看着眼前心愛之人的痛苦,他無能為力。被束縛住的手此時松開了,他顧不上周山現在是不是想要他的命,他隻想去看看這個心中的花朵,此時被屈辱擊的粉碎。
他不敢觸碰他心中的花,看到她痛苦的模樣,心中宛如刀絞。
“王潇,多虧你啊!要不是你,我哪能認識這種絕品啊!”周山在一旁恬不知恥的将罪責丢給他。
這是王潇的女神,但是她看不上他。王潇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沒錢,所以跟着周山周峰兩兄弟一路打拼。好不容易有了身份地位,但是卻發現女神早就嫁給了她在大學談的對象,現在隻不過隻是一個化學研究員。他不甘心,幾次三番的約她。但都被她拒絕了,這次他是用她老公林周銀的由頭,約她在這裡見一面。沒想到被磕了藥不清醒的周山看見,他逼着王潇把這個女人讓給他,但是王潇不願意,推着何若若趕快走。
但是何若若卻被周山的人攔了下來,周山發了瘋,終日的用藥讓他的腦子不再清醒,他當着王潇的面強迫了何若若,還将手中的藥注射進了何若若的手臂中。
這是他經年的噩夢,似無形的爪牙讓他沒日沒夜都呼吸不上來。他求神拜佛想要讓自己的心好受一點兒,多年來不近女色,不驕奢靡費。像個苦行僧一樣活着,直到他遇到了那個和她有一樣的眼睛的人,他拼命的想要贖罪,可是現在沒機會了。王潇想要擡起自己的手,去摸一摸那雙眼睛,但是他放下了,他覺得自己不配。
王潇覺得自己輕飄飄的,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張了張嘴:“對...對不...不...不起...”
懷中的生命就這樣消散,石筱雨不知道這句對不起的是為什麼,他隻知道這世上走了一個對自己好的人。
他抱着懷中的人,痛苦的嘶吼着。這些年的關心和疼愛不假,他不是鐵石心腸,能夠感受到。王潇的血将石筱雨的衣服完全浸濕,髒污一片。
石松看着這個人的死亡,心中似乎也起了一絲波瀾,但是他還是下令讓人将石筱雨拉開,将王潇裝進袋子裡。
他将冰冷刺骨的眼神看向石筱雨:“他為你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他可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