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萬清好容易逃出來，借着開會的名義一下子竄到三十六層，拉着唯一有空的龔磊打羽毛球。

龔磊一頭霧水，這是難得看到裴哥主動脫離工作。

他不敢太大勁把球打過去，小心問道：“裴哥，小宋怎麼沒粘着你呢？他之前一回來，巴不得整個人貼你身上。”

他其實還想問另一個人，又摸不準這兩個發展到什麼地步，隻好忽略。

裴萬清一愣，丢了個球。

龔磊吓了一跳，以為是觸了裴哥黴頭，見他神色低沉，趕忙找補：“小宋他年紀小，愛上外面的花花世界……”

裴萬清眉頭一皺，突然殺球，龔磊慌忙去接，穩住身形時把剛才的話頭忘了，還沒重新組織好語言，就見兩人推推搡搡從門口擠進來。

顧長風和宋祈樂互相揪着手腕，腳底不停絆，臉上都帶着傷，打得不止一架。

裴萬清肉眼可見臉色黑下來，往龔磊身後一避。

龔磊沒懂，立刻上去拉架：“幹嘛呢，都是一家人，友善，和諧，文明……”

兩人絲毫沒聽到，不約而同一掌推開他，出手的力道越大。

宋祈樂突然對着顧長風脖子就是一爪子，立刻升起幾道紅痕。

顧長風飛起一腿踹上宋祈樂小腹，在白衛衣上落在一道鞋印，捂着脖子往裴萬清身邊拉跑：“清清，他撓我！”

宋祈樂先含上淚：“哥，他踢我！”

龔磊被兩嗓子猛男撒嬌吼的打個顫，此時裴萬清給他遞個求救眼神，他恍然大悟，趕情是兩個幼稚鬼競争啊。

他立刻一手夾一個：“都是相親相愛一家人，争什麼高下呢，我做個主啊，都是兄弟，握手言和哈。”

宋祈樂翻個白眼，冷哼一聲：“誰和白癡是兄弟，我哥哥隻有一個。”

顧長風也不甘示弱，仗着身高下看：“弱雞，打架打不過我，做飯沒我好吃，長的還沒我帥，矮子！”

宋祈樂：“……”

他長得沒哥哥高一直是心裡一根刺。

初中情窦初開，知道自己心意後一個勁吃，條件好點後蛋白粉牛奶雞蛋更是沒少，高中抽條時巴不得一天量三遍身高。

等到身高定形，他還是差點。因為擔憂哥哥會不會不喜歡比自己矮的，瘋狂健身，比同齡人壯上一圈，也算是補上一部分遺憾。

龔磊左看看又看看，這兩人顔值身高身材往外一放絕對吸睛的存在，非要比個上下的話……

啧，風格不同，不好評價。

一個好動熱情無腦哈士奇，一個機靈睿智毒唯邊牧……對上同一個人，都很狗。

裴萬清無奈扶額，趁着空蕩已經溜到門口，門剛輕輕一拉，宋祈樂眼尖發現：“哥哥，等等我！”

龔磊一個沒拉住，讓兩匹野馬……狗……先後竄出去，看架勢得撲得他脆弱裴哥摔個大跟頭，立馬又一手拖一個：“打球打球，别跑了。”

裴萬清想想也行，别讓這兩人再打下去，也别再追着他跑。

顧長風搖着尾巴，咧個陽光燦爛笑，開始卷袖子：“我和清清一邊。”

突然一副球拍抵着臉，宋祈樂惡狠狠盯着他：“我和哥哥一起。”

又來了。

裴萬清在空地站定：“龔磊，過來。”

“來……”龔磊剛邁出一步，背後頓時紮上兩道目光，他尴尬一笑，小跑過去，不敢轉頭。

好容易開局，他發現他打出的球奇迹性全部落地，得意沒幾分鐘，他倏忽意識到對面兩人似乎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

“……”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

裴萬清洗過澡出來時，房間裡兩隻大型犬正死死盯着他，委屈巴巴，臉上都又添上幾處新傷。

他想着一會兒要去換個密碼。

他攏攏家居服領口，十分慶幸沒偷懶穿浴袍出來，不然總覺得……怪怪的。

隔着老遠坐下，一左一右立馬竄過來兩人，不約而同扯着他手裡的毛巾，暗暗較勁，純棉毛巾開始崩線。

顧長風猛地發力，扯過毛巾，對對面得意一笑，轉向裴萬清時又是溫柔：“清清，我給你擦頭發。”

宋祈樂揪着一根線，青筋暴起，一掃過裴萬清搭在腿上的手，眼皮一跳：“哥哥，怎麼受傷了？”

指尖上一點擦傷，被水泡開，已經不再流血。

裴萬清還沒反應過來，宋祈樂已經快速取來了藥箱，細細地捧起那隻素白的手，邊上藥邊輕輕吹氣。

他手一縮，明明是小時候他給小孩子上藥的動作，時隔這麼多年反過來，有些奇怪。

宋祈樂擡眸一笑，手下輕柔掰開握拳的手：“哥哥，交給我。”

顧長風翻個白眼，心裡罵了句死綠茶。

裴萬清慢慢放松身體，感受着指尖傳來的暖意，藥膏輕輕貼上傷口沒有絲毫的痛感，反倒是宋祈樂緊張得一個勁看他，一個小傷口處理許久。

最後，他取出一管護手霜，在掌心化開，細細地塗抹均勻，握着纖細的手指送到裴萬清鼻下：“哥哥你聞聞，涼白開味的，這樣就聞不到藥膏味了。”

裴萬清疑惑看向半跪的人，把手掙出來：“白吉說你要自己找房子，找到了嗎？”

宋祈樂一瞬間低迷下去，抱着膝蓋靠在他腿上，語氣帶上若有若無的哭腔：“哥哥，我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