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策不顧其餘四名少陽派弟子阻攔和羅池低聲呼喝,拔出劍來,大步流星就朝隕日塔内走去。
過了許久,既不聽見動靜,也不見他出來,唯有塔外在半空不斷繞圈子的烏鴉嘎嘎亂叫,似乎比先前更多了些。
衆人心中越發沒底。
青舟眼見着自己方才幾句無心之言,竟是此種結果,不免有些心裡發虛,問羅池道:“師父,那柴策生死不明,我們要不要派人進去看看?”
羅池沉吟不語,肉眼可見的面色也有些凝重。他回眸看了幾眼那四名少陽派弟子:“既是你們的同門,若關心他的安危,不如親自去查看。”
那四名弟子頭上沁出汗珠來。
其中一個人嘗試拿傳音符聯系柴策,遲遲等不到回音。
其餘三人不免沉默,過了一陣,又有一人道:“不知裡面魔修情況如何?沒必要如此損耗戰力,反正我們人多,不若現在大家都沖進去……”
見羅池眉頭皺得更緊,那弟子立刻改口道:“或者再等等,等聚集更多盟友,大家齊頭并進,更穩妥些。”
剩下的人似乎都更傾向于這個建議。
又過了半個時辰,自他們來時的方向終于又出現一大批人馬。而且此次的人馬明顯實力不俗,是從天上飛來的。
一開始衆人分辨出他們其中幾人身上的衣飾,還挺開心,但看到紫雷盟詭異的勁裝,為首之人頭上的面罩,以及身邊被五花大綁的那人,臉很快又垮下來。
羅池自是驚詫不已,本來沖在最前頭打算與盟友們領頭說話的,這時不免後退幾步,擠進先前的弟子們當中,勉強道:“掌門師叔,這是怎麼回事?”
當着衆人的面,堂堂文始派掌門卻成了俘虜,危嶼青面帶土色,好不狼狽。但再生氣眼下也無濟于事,隻能微微長歎一聲:“狹路相逢,運氣不佳。沒什麼可說的。”
張俊人心中焦急,見羅池等人還擋着門,不耐煩道:“讓開,好狗不擋道。”
羅池仔細看他一眼,沒有生氣,反而問危嶼青:“這位難不成是……”
蒼龍嶺一戰,星晖仙君曾親自拿劍剝下魔尊的面具,叫天下仙修都見到其廬山真面目。後來各門各派為了确保不認錯魔尊,也都刻意臨摹了其畫像帶回去供弟子們流傳參閱。羅池雖然當時沒有親眼見到公玉玄的臉,卻也不難猜出他的身份。
危嶼青以眼神默認。
羅池感到荒謬:“你覺得我可能會放你進去麼?”
“為何不?不說你修為不如本尊,根本就攔不住本尊,況且你們的掌門還在我手上,難道我還需要考慮你的意見?”
這話他說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也實在太有道理,以至于現場所有人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反而陷入寂靜。
張俊人懶得再跟這幫蠢材廢話,朝身後一點頭,呼啦一下,十名影衛與紫雷盟的教衆們便沖将上去,與那波仙門弟子們混戰在一處。
他自己則與羅池面對面站着,手上什麼動作也無,隻是祭出了那把化春刀來。
就在此時,一隻手橫亘過來,輕輕拂過他拿刀柄的那隻手,如春風拂面一般,将化春刀握到自己手中:“我來。”
那與他同樣戴着黑色面罩的青年側眸,将危嶼青一把推到張俊人身邊:“你帶着他進去罷。”
這青年正是一直默默陪在他身邊的令狐荀。
就在一個半時辰前,張俊人便曾将化春刀借給他,讓他以狂風快劍攻破老熟人危嶼青的心防,将危嶼青制服。連最後那句台詞,也是張俊人刻意想好,故意讓他卡着點說出來的。
而當年這些陰謀,這個叫羅池的家夥自然也沒錯過。
羅池一看見這刀,臉色就變了。
再看到這人高大威猛,猿臂蜂腰,耍起那刀的招式與他當年曾在潛龍山上所見,一模一樣,不禁膽寒。猶如看見那副鮮血淋漓的屍體突然還魂。
恐懼萬狀,忙不疊先問危嶼青:“這人是誰?……萬湖白回來了?”
也幸好旁邊弟子們都在忙着以十敵一,除了危嶼青,誰也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而危嶼青本人,則早在他剛開口的那一瞬,就已經被張俊人提起來,一個飛縱,閃身進了隕日塔中。